絕對防禦()

 

VEBIONACE」,豪華的頂級飯店。室內裝潢優雅舒適,儉樸中帶有高貴,氣派裡有著品味。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從房間內任何一樣物品裡發覺它的品牌,即使只是床頭旁邊的便條紙,當然也都是名牌。

 

然而這家飯店最讓眾人所喜愛的部份,卻是飯店的隱私系統。

 

每個房間寬大舒適,走廊還有受過訓練的保全人員,保證不會被任何人打擾之外,隔音、防盜竊聽設備一應俱全。絕對的安全保密,讓「VEBIONACE」每年都在義大利頂級飯店的評價上勇奪滿星。

 

 

獄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現在才坐在這家飯定頂級套房的房間內。

 

「獄、獄寺先生……請問我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嗎?」

 

獄寺坐在床邊,離床有一段距離的檜木雕門前,一個赤裸只剩條內褲的男人跌坐在底板上,顫抖著靠著門,彷彿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的感覺。

 

也許,這跟男人臉的側邊,門上正在冒煙的子彈孔有關。

 

「不,不是你的問題。」獄寺身上的襯衫被人猴急的扯開,掉了幾顆釦子,深色的褲子拉鍊早已滑下。但他不是很在意的叼著菸,單手熟練的點上菸說話。

 

「那那那那……槍……可不可以……」

 

「喔,抱歉。」獄寺這才想起自己幾秒之前快速翻出自己隨身的槍,然後對著男人開槍。還好男人反應也不差,立刻閃開又因為被自己的衣服半倒滾了好幾圈直到撞上門板。

 

獄寺放下槍,男人這才顫抖著身體,小心翼翼的發問:「獄、獄寺先生今天可能沒有心心心情……那我先……那個…」

 

「嗯。」獄寺大吸一口菸,讓尼古丁灌進自己身體裡,他看著男人腿軟的抱著自己衣服,連穿都來不及,急急忙忙的打開門想要離開。

 

「喂!」

 

「是是是!!!」獄寺冷靜的出聲,讓男人嚇的手軟弄掉衣服。

 

獄寺將煙熄掉,說:「這件事情最好別───」

 

「沒問題!!我絕對不會說!死都不會!我用生命擔保!!那我先告辭………」男人邊說邊衝出房門。獄寺確定男人的腳步聲消失在盡頭,才無奈的嘆氣,揉亂自己的頭髮。

 

他才起身,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裡湧起,他快步的衝到旁邊附設的浴室,噁心的胃酸變全數吐出。不只如此,身體方才被觸摸的地方讓他覺得十分難受,他連洗了三次澡才讓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稍微消失。

 

不只這一次,最近常常有這樣的情況,一被人碰觸,接觸到地方就讓他難受噁心。所以才利用這次機會來試試看自己對與人接觸的反應,結果………獄寺請飯店拿來一套新西裝,同時付了錢,離開飯店的時候不禁再次嘆息。

 

難道是生病了嗎?

 

 

「你這種情況叫做「潔癖」。是一種精神方面的不適應,除了與人接觸外一切都沒問題,但是長期下來會產生焦慮、緊張等症狀,未來還可能影響你的人際關係或是性生活與婚姻狀況,簡直是癌症啊~~~~~」

 

「這怎麼可能是癌症?你這庸醫!」

 

獄寺不悅的抓起夏馬爾的領子,但當手指不經意接觸到夏馬爾的皮膚時,噁心麻癢的感覺像是觸電一樣,讓他瞬間就馬上放手。

 

「沒有性生活簡直是地獄,當然是癌症……」將獄寺的反應全收入眼底,夏馬爾一副事不關己的說著:「看樣子已經是中度偏重度了,不治療以後你連看見人都會覺得噁心難受。」

 

「才、才不會……」獄寺嘴硬的回答,但是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自己心裡是有底了。

 

「信不信隨你,不過我可不治男性,再說心裡治療也不是我的強項。」

 

「又沒有拜託你治療!反正只是不能與人接觸,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獄寺往門邊走去,用力的打開醫療室的大門,同時回頭道:「我是不會變成你說的那樣,至少我絕對不可能討厭十代目的!」

 

 

說完獄寺用力關上大門離去,夏馬爾搖搖頭思考了會,拿出手機撥打出去。

 

「喂?是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

 

 

獄寺回到辦公室,本來不悅的表情在看見秘書們昂首期盼的等到自己回來後,他立刻將夏馬爾的話拋至腦後,提起精神來工作。

 

「獄寺先生,這份文件需要您過目,有些地方有疑問已經被我給劃起來………」秘書將手中的文件交給獄寺,正在翻頁時不小心觸碰到獄寺的手指,只是輕輕劃過就讓獄寺一陣戰慄,手中的文件也就這麼掉落。

 

「抱歉,是我沒拿好。」秘書立刻將文件拿起遞給獄寺,還欲解說時,獄寺阻止了她。

 

「沒關係,剩下我自己看,你去處理其他事好了。」獄寺接過文件,秘書也不疑有它的轉頭離開,獄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後,立刻將手中的文件丟在桌子,同時拿出自己的手帕不斷擦拭。

 

『……長期下來會產生焦慮、緊張等症狀……已經是中度偏重度了,不治療以後你連看見人都會覺得噁心難受。』

 

夏馬爾的話重複在他腦海裡播放,獄寺坐在自己辦公椅上,把自己埋進雙手裡。「這種事情……」

 

「哪種事情?發生什麼事了嗎?」

 

猛抬頭,山本的大臉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獄寺想都沒想瞬間反應就抓起桌上的紙鎮往山本砸去,山本面對過來可能會把自己砸成腦症盪的凶器看也不看,大手一張就在紙鎮砸到他之前抓住了。

 

「好危險好危險,獄寺你想玩丟球要跟我說一聲,別拿紙鎮來玩啊。」

 

「誰想玩丟球!你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我辦公室?」

 

「沒有突然啊!我有敲門,你沒聽見嗎?」

 

「如果我沒回應你就不應該進來,這是常識!」

 

「嘛嘛,不聊這個,獄寺你剛剛在說什麼?看起來很困擾的樣子,你臉色很差喔!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你又不是我媽,別管我吃飯的問題………」

 

「可是……」山本繞過桌子,突然抓起獄寺的手說:「你不只臉沒血色,連指甲都是淺紫色,這是血液不循環的症狀……」

 

「別碰我!!」獄寺忽然對山本大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山本看獄寺臉色不對,上前想要扶助獄寺,又拉住了他的手。

 

「獄寺?你沒事吧?要不要緊?身體抖的好厲害………」

 

「別碰……別碰我!放開!」被山本握著的手腕掙脫不開,難受的感覺、不斷顫抖的身體,發軟的雙腳……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懼讓獄寺全身發燙,突然眼前一黑,獄寺就這麼癱軟在山本懷裡。

 

 

防禦一

 

身體好重,沉重的彷彿不是自己似的………

 

獄寺睜開雙眼,熟悉的裝飾讓他知道這裡是自己的房間,腦袋慢慢恢復運轉之後,他立刻猛然坐起。

 

他怎麼會回到家裡,記得昏過去之前他人明明是在辦公室……等等,都是山本那傢伙害他昏過去的!!

 

「喔,醒過來啦!」這時罪魁禍首正好打開房間門,手裡端著熱粥進來。「那正好,吃一些熱粥吧?」

 

看著山本從熱呼呼的陶鍋中盛出一碗來給獄寺,獄寺盯著放在空中的碗,搖頭拒絕。

 

「我不要吃。」

 

「啊,我都忘了。」山本將碗給放下,細心的擦拭碗的邊緣與湯匙,然後放置在盤子上。「這樣就沒有接觸了,你快趁熱吃吧!」

 

「都說我不要吃了………等等!你為什麼會───」

 

「那個啊……」山本傻笑了幾下說:「誰叫獄寺突然昏倒,我就抱你去找夏馬爾,結果他就全跟我說了,放心啦!阿綱他還不知道………」

 

「你要是敢把事情告訴十代目我就殺了你!」獄寺邊說同時抓了放在碗旁邊的湯匙給丟出去,當然還是在空中就被山本給接下,然後再擦拭過一次,被山本放回原處。

 

「抱歉我剛剛擅自用了你的廚房,可是我發現到一件事……」山本收起笑容,用認真的眼神凝視著獄寺問:「獄寺,回答我。你多久沒有好好吃飯了?」

 

「這……」被山本這樣一問,獄寺突然感到一陣心虛,但又想到他沒有必要回答山本這種問題,不悅的開口:「跟你沒有關係,別以為你知道我一點事情就可以管我!」

 

「這樣的話,我要跟阿綱說你的狀況。」

 

「你在威脅我?」獄寺挑眉瞪山本,山本也不甘示弱的看著獄寺,兩人認識多年以來就算是在守護者會議上也少有這樣的對持。

 

「你要什麼好處?」獄寺哼著聲,山本這十年來也不一樣了,若不是想從他這邊要脅一些東西,大概也不會這樣抓著他若點不放了。

 

山本聽聞獄寺的話,臉色更差了些,他本來張口想要反駁獄寺的話,但遲疑了片刻,他改口道:「這麼說來的確是有從獄寺那邊想要的東西,不過先讓我保留一下吧?」

 

「隨你,要的話隨時跟我說,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獄寺擺出請人走的姿態,但山本卻絲毫不動。

 

「那還不行,如果只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就跟獄寺要東西,那就太差勁了。」山本這時才露出笑容說:「決定了,我要幫獄寺治好這個病!」

 

「蛤?」獄寺睜大雙眼確定山本不是開玩笑後,無奈的撐著自己額頭。「不可能。」

 

「為什麼?」

 

「你又不是心理治療師,勉強一點運動方面你還可以提共一點幫助,這種事情你能幫上什麼忙?」

 

「這麼說是沒錯啦……」山本從口袋拿出一張便條紙攤開在獄寺面前,上面有一組號碼。他笑著說:「雖然我沒有辦法,不過剛剛夏馬爾把這張紙給我,說對方是這方面的權威,已經答應會替你看診,我們就一起去吧?」

 

「不需要,電話給我,我自己去就好。」獄寺在心理咒罵著夏馬爾幹麻把聯絡電話交給山本,開口拒絕想要拿回號碼,不過卻被山本眼明手快的閃過。

 

「不行,讓你自己去你肯定會拖到忘記這件事。反正阿綱擔心你是不是太累剛好給你假了,明天就去看看吧?」

 

「十、十代目知道我昏倒的事情??」

 

「嘛嘛,抱你去找夏馬爾的時候剛好被他看到………」

 

「你抱我從哪裡去找夏馬爾?!該不會是───」

 

「就是會經過正門的那條走廊,那時候我沒也想那麼多,抱歉啦………」

 

獄寺再次把臉埋進自己雙手裡,山本這個單細胞的混蛋!這下叫他以後要用怎麼臉去上班啦………

 

 

防禦二

 

兩個人按照電話裡聯絡的地址,來到一間看起來像是私人豪宅的房子,按了門鈴之後還有專門的年輕管家來開門招待,不久他們被請至一間明亮寬大的房間,半敞的門後站了一位男子。

 

男子外表看起來大約中年,褐色的頭髮與雙眼,與溫和的笑容,加上用道地的義大利與兩人打招呼,讓本來心情有點緊張的獄寺漸漸覺得好多了。

 

「我是諾提亞‧波瓦。曾曾曾曾祖父也曾是彭哥列的幹部,不過我沒他那麼大的本事,現在只是一位普通的醫生罷了。」

 

諾提亞與兩人一一握過手,待他們坐下之後,親自倒了花茶給兩人。

 

「普通的醫生不會有那麼多證書與感謝狀吧?」獄寺指指房間內掛滿的一張張表框的證書。

 

「獄寺先生觀察力很好呢!我與夏馬爾先生是舊識,從他那邊聽說了你一點事情,依我的經驗看來,你現在的狀況還不算太糟,容我依你進入這個房間的反應做個點單的說明如何?」

 

獄寺點了頭之後,諾提亞便繼續說。

 

「首先是進房間的順序,獄寺先生本來走在前面,但是看到半敞的房門之後就稍微放慢腳步,我想是因為你個性謹慎的原因,同時山本先生可能也注意到你的反應,於是在你之前先進來這個房間。」

 

獄寺這時看了一眼山本,他覺得山本只是少根神筋,會比他先進房間只是湊巧罷了。

 

「再來是你進這個房間之後的反應,你和山本先生先後與我握手。依照夏馬爾跟我說症狀,獄寺先生應該是處於無法與人接觸的狀態,而你先是與我握手之後,再利用我與山本先生說話的空隙立刻擦拭自己的雙手。於是我推論獄寺先生你曾經受過良好甚至是嚴格的禮儀教育,所以即使精神上討厭與人接觸,身體仍是不由自主的做出反應,而且為了不讓我感到失禮,你才很快的將手帕收起。」

 

「誒?獄寺你剛剛真的那麼做了啊?」山本吃驚的看向獄寺,而獄寺則有些不自在的點頭。

 

「還有就是你立刻觀察出我房間的反應,這表示獄寺先生觀察力很好,而且非常謹慎。但卻會造成無法信任人,這大概就是你與人接觸會產生噁心感的最大原因。長期處於無法信任人的環境下,會有脫離感,最後演變成厭惡感。」

 

「但是獄寺這幾年來跟大家都處的很好啊………」山本回憶十年前遇到獄寺的時候他的確是這樣,但是經過這麼多年以後獄寺早已經跟大家相處融洽,至少有時候連跟骸一起出任務都沒問題了。

 

「這恐怕是幼年就造成的心理抗拒,一直累積在心理直到最近才爆發出症狀。這類的患者都大約是在2030歲之間發病。但獄寺先生的情況屬於中度,身體方便只要適度補充營養與休息就可以………」

 

「要好好吃飯啊……」山本這麼說著,然後被獄寺給瞪了一眼。

 

「精神方面的話,首先要排除抗拒的狀態,也就是要多接觸人,不但要多去人多的地方,還需要有個足以信任的人從旁做協助才行,我替你做了一份治療任務表,只要從這份治療任務表中一項一項的達成就行了。剛開始是簡單的項目,等達成之後在慢慢漸進,順利的話一年之後這項症狀就會改善了。」

 

 

之後又向諾提亞詢問了一些問題,山本送獄寺回家之後,提出了趕脆同住的提議,馬上就被獄寺給拒絕。

 

「我幹麻要跟你一起住?」

 

「這樣我比較方便盯著你吃飯啊!而且我也會煮一些東西,以後一起吃飯吧?」

 

「才不要!」

 

「獄寺也希望快點好吧?再說信任的人也是我對吧?獄寺還也其他人選嗎?」

 

「……………沒有。」

 

「那就先這麼決定了!明天見!」

 

望著山本開車離去,獄寺實在很討厭這種必須要依靠別人的無力感,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山本………

 

回到房裡,獄寺打開冰箱,正要拿啤酒卻見到旁邊滿滿的營養液。平常回到家也懶的弄飯來吃的獄寺都是直接拿營養液來當正餐吃,反正人體所需的營養都在裡面了,還可以順便省去他把廚房燒掉的麻煩。

 

獄寺拿出一包營養液來,冰冷的液體灌入口中而他麻木的吞下。

 

趕快把這怪病給治好,這樣他就可以繼續順利的工作,也不會再被山本給威脅了。

 

他這麼想著,然後把空的營養包裝丟入垃圾筒中,被丟入的營養液與垃圾筒裡面其他的營養液發出撞擊的悶響。獄寺也沒有理會,便直接沖澡入睡。

 

 

防禦三

 

獄寺做了夢,正確來說他知道自己在作夢。灰暗的巷口中光線忽暗忽明,他正往前走,急忙的腳步聲從遠處往自己接近,突然間他被撞了一下,他回頭去看,那人模糊不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沒有去追對方,他仍往巷口的深處走去,巷口的深處有一棟用木板拼湊起來的小木屋,小木屋半掩的門裡閃耀著火光,獄寺聽見自己的心臟聲越來越大,直到他伸出幼小的雙手將門給推開────

 

「獄寺、獄寺?醒醒!」

 

才掙開眼睛,又是山本的大臉,獄寺才伸手要丟東西卻撲了個空,抬頭一看山本早他一步搶過了桌上的紙鎮。

 

「獄寺,你真的很想玩丟球啊?」

 

「誰想玩……算了,你找我幹麻?」已經懶的去跟山本爭論了,獄寺放棄的說。

 

「吃午飯,我們不是約好了?」

 

看著山本把樣是簡單的便當盒放在自己桌上打開,香味四溢的飯菜這才讓獄寺感到飢餓,如果是平常的話他就是營養液喝一喝就算打發一餐了。

 

「你自己做的?」

 

「嗯,平常都是人家請我吃,有時候一個中午就會收到五、六個便當,我都會跟祕書一起吃。」

 

獄寺想起這樣的情況在山本的人生中似乎很頻繁的出現,不過大部分的人都不知情其實山本除了棒球打的好以外,身為廚師的兒子,山本更有不輸女性的好廚藝。

 

所以那些打著「要征服他就必須先征服他的胃」的女人們才會永遠都沒有辦法贏個山本的心啊…………

 

「今天沒有人送你便當嗎?」獄寺接過山本特別幫他準備的筷子,拿起自己的份同時問著。

 

「有啊!三個,不過我給秘書了。」

 

「山本,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無情還是天然………」

 

「嗯?我怎麼了?」正在大口爬飯的山本抬起頭問。

 

「不,當我沒說………」獄寺無奈的搖頭,也開始吃起他的午餐。

 

最近他開始跟山本一起吃飯,雖然兩人還沒一起同住,不過見面的次數卻比以前多上許多。早餐山本會在去接獄寺的時候拿給他,午餐兩人一起在獄寺的辦公室裡吃,晚餐有時間就去獄寺家煮,沒時間就是外賣回家一起吃。有時後山本回家已經很晚了,隔天也是一早就要起來準備便當,時常看見山本打呵欠的樣子,獄寺有次忍不住的問了山本,到底山本要的東西是什麼?不然為什麼要等到幫自己治好病了才要向獄寺索求?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而且比起那樣東西,獄寺健健康康的對我來說更重要。』

 

『我健不健康跟你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啊……因為、因為……是朋友對吧?』

 

回想山本一臉窘迫的樣子,獄寺知道山本的確是會為朋友赴湯蹈火的那種人。所以才討厭麻煩山本,還好對他來說這只是跟山本的一項交易,等他好了給山本他要的東西之後,兩人之間就不會有糾葛,可以乾乾淨淨的回到從前,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說起來,諾提亞說過的小時後所造成的不信任感,獄寺你有沒有什麼印象?」

 

被山本這麼一問,獄寺突然想起自己剛剛做的夢,臉色一沉說:「………沒有,我不記得什麼特別的事情。」

 

「是嗎?」山本一笑,本來順手想要去拍拍獄寺的頭,卻在半空中停下。「好險好險………吶,獄寺,別太勉強自己,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來對吧?」

 

「嗯……」獄寺看山本突然離開到旁邊附設的洗手間,不一會之後出來,然後把右手伸到獄寺面前。

 

「來吧!今天的治療任務。」

 

最簡單的接觸,就是從握手開始。每天要按照三餐與山本握手,慢慢取回與人接觸的感覺。

 

獄寺伸出雙手,明明只是簡單的動作剛開始卻讓他很抗拒,但是山本從來都沒有催促過他,每次都是很有耐心的等獄寺把手自己伸出來為止。

 

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碰觸到山本的手心,山本的體溫比自己還要高。相握的時候才知道山本的手比自己還要大,相握的力道十分輕柔,然後他必須閉上眼睛去說服自己這並不討厭,抗拒自己從心底泛起的噁心感,同時耳邊聽見的,是山本用低沉好聽的嗓音數到十的聲音。

 

「……九、十。好了,今天感覺怎麼樣?」山本放開手,一臉期待的看著獄寺。

 

「不算太糟。」獄寺誠實的回答,比起剛開始數到三就讓他差點吐出來,現在可以順利的數到十就算太好了。

 

「太好了,這樣下去一定很快就好了!」

 

「那有這麼快,這才只是剛開始,笨蛋!」

 

「哈哈,說的也是,對了,獄寺晚上你想吃什麼?要不要一起去買晚餐食材?」

 

獄寺正要開口,突然桌上的內線響起,獄寺案下閃耀的按鈕,秘書專屬於女性好聽的聲音便立刻傳來。

 

「獄寺先生,雨守秘書有急事,他說……三個便當太多了他吃不完………」

 

「噗……」兩人一聽都同時笑出來,說起來山本的祕書雖然也是男性,不過外表文靜的秘書食量怎麼樣也比不上運動類的山本吧?

 

「還有文件也還沒處理……請山本先生用完餐盡快回去。」

 

「唉呀……田那傢伙,都說便當給吃叫他當我簽的說。」山本一臉哀怨的樣子,獄寺瞪他一眼,忍不住回嘴。

 

「自己的工作本來就要自己做!快回去!」

 

「是、是~~~那我回去了,下班來接你?」山本離去前握著門把問。

 

獄寺抬頭看他一眼,皺眉道:「……再說,如果我處理完的話。」

 

「獄寺,你這時候應該說誠實的說好才對。」

 

「……囉唆。」

 

 

 

持續著諾提亞的任務,幾個月之後兩人甚至連短暫的相擁都沒有問題,將這樣的結果用傳真給人在國外巡診的諾提亞之後,今晚兩人一起在獄寺家等待新的治療。

 

「……說起來有傳言說我們兩個感覺變好了呢!」獄寺收拾著桌上的餐盤,在他旁邊的山本一聽便笑了。

 

「我們不是本來感覺就不錯嗎?」

 

「才沒有,只是一起吃飯的次數便多了,你可別誤會了。我可沒喜歡上你。」獄寺將碗盤端進廚房,開水洗起碗來。

 

「唉呀呀……我可是……」山本的聲音斷斷續續被水聲給打斷,獄寺關上水轉頭問他。

 

「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山本傻笑帶過,反正山本常這樣獄寺也不當作一回事,便又繼續洗碗。

 

山本在獄寺在不見的背後嘆口氣,自言自語:「真是的啊我……」突然聽見書房的傳真機傳來聲響,山本本想叫獄寺,不過想說反正獄寺也會叫自己去拿,於是就自逕的走進書房,去拿諾提亞傳來的下等級的治療任務。

 

「這是………?!」但是當山本拿起傳真機下的紙張來看時,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獄寺這時來不知道他會因為接下來的治療,徹底打亂他的人生。

 

 

防禦四

 

安卓雅,彭哥列嵐守專業秘書。父母雙亡,與弟弟兩人相依為命。智商極高,交際手腕宜當,外表穩重,偶有為了讓工作順利稍稍的發個飆(只是讓對方牆壁上多幾個彈孔)。除了這點以外,在整著秘書團裡她被稱做是嵐守的代表秘書,算是個盡心盡力又盡職的好秘書。

 

一向處理任何事情都能有條不紊、冷靜處理的她。現在卻遇到一項極大的挑戰。

 

地點是擺放資料的儲藏室,來取資料的她蹲坐在最後一排的架子後面,剛好幾個寬大紙箱擋住了她算是苗條的身軀。

 

人物是她,以及與她隔了一條走道,隔了兩個架子後的上司獄寺先生,與傳言中兩人從中學就不和的雨守山本先生。

 

本來以她的身分立場應該與之後進入的兩人打聲招呼後離去,但事情的發展卻讓她連招呼的第一個音都還來不及發,立刻就蹲下躲了起來。

 

因為進入儲藏室的兩人表情都有些怪異,似乎是在爭論些什麼的樣子。要是是吵架的話,那麼她早已錯過離開的機會,只好安靜等待兩人離去。

 

然而,精明的安卓雅,這次卻猜錯了。

 

只見本來離去的獄寺先生被山本先生給擋住去路,獄寺先生靠在架子上,偏長的灰髮擋住他的表情,山本先生雙手靠在架子上,將獄寺先生為在自己的雙臂裡,不肯讓對方離去的意味相當濃厚。

 

(一直以為強勢的是獄寺先生,原來山本先生才是啊………)安卓雅知道自己不應該窺探上司們的談話,不過秉持著堅守職業機密不外露原則的她之後也會強迫自己忘記。那麼,稍微偷看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獄寺,不要治療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都有進展了!」

 

「說了終止就是終止,我不需要跟你說理由!」獄寺不去看山本的表情,他自從打定主意之後就不斷說服自己,他不欠山本任何東西,不需要聽山本的指揮,也不需要山本的幫助。

 

可是為什麼面對山本的質問,心情還是這麼糟糕繁亂………

 

「是因為內容嗎?還是因為對象是我讓你厭惡?至少……告訴我原因!」

 

本來不打算再回答山本任何話,可是當見到山本幾乎都擺出哀求的姿態,獄寺怎麼也狠不下心來,至少不論之後的交易,山本的確是在治療上幫了自己很多忙。

 

稍微思考了一下可行的說法,最後獄寺還是選擇最直接的答案說:「對象是個男性……難道不覺得噁心嗎?」

 

山本聽見獄寺的答案一臉非常震驚的樣子,他往後退了一步,也鬆開圍住獄寺的雙手,有些暗啞道:「……說的也是,對獄寺來說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女性好一點吧?」

 

「………蛤?」獄寺愣了一下,反過來往前一步直問山本:「誰說我了?我是在指你!」

 

「誒?難道不是因為對象是男性的我,所以獄寺覺得噁心?」

 

「才不是!我可是………反正我的對象是男是女都沒關係,倒不如說男性還、還比較方便一些………」說起來雖然認識山本許久,獄寺卻沒有跟任何人講過自己的性事,雖然男女都沒問題,不過男性又比女性方便許多。但正確來說,因為自己患有精神潔癖,到也沒跟誰有真正的發生關係過就是了。「倒是你?跟男性接吻沒問題嗎?你應該是直男吧?」

 

「呃………」山本被這麼一問先是搔搔腦袋,似乎是不打算正面回答的樣子。問:「所以獄寺你……是在擔心我的感受,所以不希望跟我接吻嗎?」

 

「只是原因之一啦……」獄寺感覺自己的雙臉有些赤燙,不自在的偏頭說:「什麼權威醫生,要病人接吻治療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但是諾提亞說親密的接觸是建立信心最快的方式喔!對吧?」

 

「哼……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個蒙古大夫?反正如果你不行我也不打算再找人,只不過是個小問題,不管也───」

 

「不行!說好了要治好獄寺!」山本打斷獄寺自暴自棄的發言,然後對獄寺露出笑容來。「況且對象是獄寺的話,我沒問題喔!」

 

「什麼意思……你這混蛋!該不會把我當成女人了吧?」獄寺一想到這立刻變臉不悅,山本立刻安撫解釋。

 

「當然不是……那個……對了,還記得中學我們曾經搶過同一罐果汁喝的事情嗎?就是那個!間接接吻都沒問題了,更何況只是簡單的接吻,一定沒問題的啦!」

 

面對山本笨拙的解釋,獄寺半信半疑,但畢竟需要治療的人是他,如果山本願意幫助當然是在好也不過,只是說起接吻這種事情,獄寺就百般的不願意。

 

不像是電視電影裡那種簡單的親吻,接吻可是要交換彼此的唾液,光是想到別人的體液沾染到自己口中,一股說不出的反胃感就湧上喉頭,令人難受。

 

「那……要試試嗎?現在……還是晚一點?」山本發覺到獄寺遲疑不願的表情,於是專重獄寺的感受問著。

 

「不用,只是接吻而已,現在就可以。」獄寺知道自己根本就沒做好準備,但是討厭自己在別人面前示弱的感覺,逞強的要求山本現在就吻他,但他卻發覺自己身體下意識的在抗拒,雙全緊握著,身體也不斷在輕顫。

 

「真的可以嗎?獄寺……」

 

「可以,快點!」獄寺像是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一樣,立刻閉上雙眼,將臉抬高對著山本。

 

望著獄寺雙眼緊閉,一張臉幾乎都皺成一團,很不情願又在逞強的樣子,山本忍不住輕笑出來。

 

聽見山本在笑獄寺有些不服氣,正想要催促山本快點結束的時候,突然感覺下巴被溫柔的抬起,獄寺知道山本要親他了,但心裡的恐懼卻慢慢擴大,怎麼樣也停不下來。

 

就在感覺到山本的臉靠近自己的同時,黏膩的噁心感幾乎要佔據全身,獄寺正打算要開口喊停時,額際上被人輕輕的一吻,柔軟的觸感沒有任何的不適,這並不適獄寺想像中的恐怖親吻。

 

獄寺睜開雙眼錯愕的望著山本,卻見到山本的笑容帶著許多溫暖與包容。

 

「第一次的話就這樣吧?這種事情要慢慢來,畢竟是治療。」

 

山本這麼說時,獄寺卻覺得山本的語氣有些失落的樣子,但還來不及多想,山本立刻轉移話題。

 

「治療的事情就先到這邊吧!我那裡有份文件好像過期了,獄寺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啊?」

 

「啥?!想都別想!私事歸私事,工作歸工作,不可以混為一談!你現在立刻就處理那份文件!今天沒有解決就不准回家!」

 

「別這樣嘛………那我叫田幫我先趕出來。」

 

「山本武!自己的工作自己做!!」

 

 

門用力的被關上,兩位上司交談的聲音漸遠漸小,不是故意躲在角落卻看見一切的安卓雅,雖然聽不清楚兩人的對話,但一直以為人氣評價極高的兩個人難免遊戲人間、肉食縱慾……

 

沒想到是走文藝愛情派?!!

 

瞧山本先生是多麼的溫柔紳士!!()

 

再瞧瞧獄寺先生是那麼的嬌羞欲滴!!(大誤)

 

安卓雅捧著自己因興奮發燙的雙頰,決定從今以後要多多觀察並加以守護兩人的愛情,而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弟弟亞倫自然也被拖進來,等到獄寺後來發現這件事情時,整個嵐守工作團隊與雨守工作團隊都早已成為推廣協會,當然這又是後話。

 

 

防禦五

 

「好難受……」獄寺臉色發青的躺在純白的床鋪上,額頭上過著濕布。旁邊才幫他拿藥來的山本苦笑著坐下,獄寺感覺到側邊因為山本的重量而陷下,好不容易勉強維持的平衡感又亂了,他滿臉哀怨的看著山本,卻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很不舒服嗎?」山本幫忙扶起獄寺,讓獄寺把藥吞下。

 

「廢話……只要船不離開水面就會一直搖搖晃晃,難受死了。」

 

山本協助獄寺躺下,在獄寺躺下的時候,黑影突然覆蓋下來,獄寺還反應不及,臉頰就被山本偷襲了。

 

「喂……」

 

「嗯?」山本偷襲完臉頰,一臉沒事的樣子讓獄寺看了就有氣。

 

「不要這樣,感覺…很怪……」

 

「是討厭的那一種?」

 

「也……不算是…」

 

「那就好,反正是治療,多一些又沒壞處是吧?」山本說完就轉身再去倒水,獄寺看著山本離去的背影,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雖然治療上說是要接吻,但到目前為止的親吻都是蜻蜓點水般的簡單。而且山本說為了讓獄寺早點習慣,竟然開始偷襲這招,只是想要不管場合都會偷吻獄寺,有時候就連手也不放過。

 

每次獄寺抗議的時候,山本總是用:「嘛嘛~~因為是治療啊!忍耐一下吧!」之類的話來搪塞他,雖然自己也知道是治療,但卻覺得有點奇怪。

 

最奇怪的部份,就是山本為什麼可以面不改色的親吻自己?就算是幫忙也說不過去………但說不定山本對其他需要幫助的朋友也是這個樣子也不一定?

 

但………也許是因為自己比較特別吧?畢竟認識十年了………

 

「不可能……」獄寺自言自語唸道,他不覺得自己跟山本有因為認識比較久而感情融洽。

 

就向諾提亞說的一樣,他無法信任任何人,大概只有十代目是例外吧?

 

 

「什麼不可能?」山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旁邊的位置來,替獄寺換過額際上的濕布。獄寺搖搖腦袋,沒打算說出對山本的疑問。

 

「吶,獄寺,我說等回去之後跟詹斯道歉吧?」

 

「不要!絕對不說。」

 

山本口中的「詹斯」是原本九代嵐守的秘書,本來兩代交接工作的時候應該由九代嵐守親自來將工作交給獄寺,不過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有不成文的規定,嵐守們之間除了大事以外完全不會見面,工作傳承全都由秘書來處理,這或許跟歷代的嵐守脾氣有關係。

 

獄寺正式接管嵐守的位置之後,詹斯便親自教導獄寺許多事務。而這位詹斯外表體型壯碩,年齡又足以當上獄寺父親的人物,自然一開始就不太讓獄寺接觸危險的事情,這點讓獄寺頗有微詞。

 

雖然獄寺也尊敬著各方面都非常有一手,就算是在已經是在十代裡也常常是被請教的對象的詹斯。但是當他聽聞山本已經被允許出外任而他還在辦公室裡學習處裡文件時,怎麼樣都有些不平衡。

 

於是就演變成倔降的獄寺常常與性情火爆的詹斯吵架的事情層出不窮。

 

這次也是,獄寺透過多線情報與資料分析這艘船的船長有私藏毒藥。根據阿綱的決定,同盟家族是不可以販賣毒藥的。但是當獄寺提出要來查明這個家族時,詹斯立刻就反駁獄寺的提議。

 

不管獄寺怎麼提出證明,詹斯就是不讓獄寺出勤。忍無可忍的獄寺於是打定主意,跟敬愛的十代目說謊請了病假,都溜上這艘豪華客船,打算要好好調查這件事。

 

卻沒有想到本來應該在總部上班的山本,竟然悠閒的出現在甲板,一派輕鬆的跟獄寺打招呼。

 

『因為,獄寺是連感冒都不會請病假的人,突然請假就太可疑了嘛………』

 

不知道山本到底是從哪裡發現自己的計畫,但是既然船開了也不能回頭,只好和山本兩人一起調查這件事情了。

 

 

吃過藥稍微好一點的獄寺,跟山本有一搭沒一搭的調著,從窗外看去的天色已經漸漸暗去,海上的星空隔有一番趣味,這時候船上傳來音樂,獄寺露出不解的神色,而山本則是微笑解說。

 

「是船長姪女的婚禮,這艘船上都是宴請的賓客。今晚好像有宴會的樣子,要去看看嗎?」

 

「嗯。」獄寺點頭,這本來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他起身換上船上預備好的小禮服,跟山本是同一款式,離開房間的時候在走廊看到已經換完裝的山本,稍微的有些震驚。

 

「怎麼?太好看了讓你說不出話來?」山本看獄寺盯著自己看故意問著。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自戀的毛病的?」獄寺不理會山本,自逕往會場走去邊說:「只是有點驚訝,你這種笨蛋除了棒球裝以外還有衣服能穿啊!」

 

「真過份呢!不過……」山本追上去與獄寺並肩而行。

 

「不過什麼?」

 

「不過這裡有我拋棄一切也想要的東西,所以無法打棒球,也沒關係。」山本這麼說時,獄寺看見山本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眷戀,他移回自己的視線,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和他沒關係,不需要感覺到難受,不要因為對象是山本就同情對方。

 

「到了。」

 

由招待人員將哥德式的玻璃門推開的瞬間,入眼的並不是金碧輝煌的會場,而是一群黑衣人士阻擋著去路,在黑衣人們的最前面,站著一位具有威嚴的長者,很明顯就是船長本人。正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兩人。

 

(被抓到了………)

 

山本和獄寺對看一眼,乖乖的舉起雙手,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這裡又是海上想逃也逃不掉了。

 

「彭哥列的兩位是吧?」船長用著低沉滄桑的聲音詢問,看兩人有默契的點頭之後,他側身用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跟我來,稍微談一下吧!」

 

山本偏頭去看獄寺,看獄寺勾起嘴角在笑,果然獄寺不打算想辦法逃的樣子,大概是想這下正好直搗黃龍,把證據直接帶回去給詹斯看吧?

 

無奈的山本沒發現自己也看獄寺露出一樣的表情,兩人沒有一絲的不安,便與黑衣人們一起往船長室走去。

 

 

防禦六

 

「拜託你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獄寺跟山本坐在船長室內的高級沙發上,山本還沒把狀況搞清楚,獄寺一臉表情鐵青,他們同時望著跪坐在地板,跪的幾乎是要跟地板融合成一體的船長。

 

「兩位彭哥列的大人,請務必幫個忙!拜託了!!」

 

如果是在平常獄寺早就掉頭走了人,無奈這裡是海上船中,他哪裡也去不了。更何況他都還沒有查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哪能一走了之。

 

感覺衣袖被人拉了拉,獄寺轉頭去看旁邊一頭霧水的山本,沒好氣的問:「幹麻?」

 

「那個……我還沒搞懂,到底是在拜託我們什麼啊?」

 

「你這傢伙……」旁邊的船長不斷哀求拜託,獄寺無力的省過罵人的部份,簡潔扼要的對山本解說:「今天本來要在船上舉行婚禮,可是船長的女兒跟未婚夫吵架不肯出席婚禮,這樣下去婚禮無法進行,船長也無法跟賓客交代。」

 

「那不要辦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船長突然用跪著的姿勢高速前進來到獄寺腿前求情的大吼:「這樣下去我會成為笑柄,一生無法抬頭。我是生意人,面子非常重要啊!」

 

重要的是商譽吧………獄寺連吐槽都懶的說了,總之先收起自己的雙腿以免沾染到船長的鼻涕。

 

「晚幾天等他們吵完架在舉行不行嗎?」

 

「不行,這是只有兩天一夜的郵輪之旅,婚宴一定要今天晚上舉行。」

 

「不能請他們好好談一談嗎?」

 

「不行,這次吵架他們已經一禮拜沒說話了。」

 

「你好歹是父親,不行去勸勸女兒嗎?」

 

「不行……我從小就寵這女兒,只有她罵我沒有我罵她的份………」

 

「那女婿那邊呢?以長輩的身分的話……」

 

「………不行……他長的太高大,我怕…」

 

 

室內沉默了幾分鍾,等獄寺終於按耐住自己想殺人的衝動後,他總算妥協開口打破沉默:「先說說要我們做什麼?」

 

「那個……能不能請獄寺先生……」船長用顫抖的聲音,細如蚊聲說著:「……扮、扮新娘,代替一下我女兒……」

 

「什麼?!」這下獄寺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質問船長。「為什麼是新娘?我怎麼可能扮新娘?要也是新郎好嗎?」

 

「嘛嘛嘛,獄寺冷靜點,船長都被你嚇到躲到桌子後面去了……」山本安撫獄寺坐下來,船長才從矮几後露出頭來。

 

「因為……因為婚紗是有掀蓋的款式可以遮臉,以獄寺先生的身形跟我家女兒差不多,我想婚紗以應穿的下……」船長掛著兩行清淚說著,卻馬上被獄寺否決。

 

「不要,死都不幹這種事情!」

 

「那,證據不拿了嗎?」山本小聲在耳邊一提,害獄寺臉一沉,心情更加壞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山本想要看好戲的心情,但是說過了要拿到證據,他好不容易說謊溜了出來,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空手而回,然而假扮新娘這種事情………獄寺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去看船長問:「等等,這種事情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吧?為什麼要特別找我們?」

 

※船長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問到問題核心,只好老實回答:「獄寺先生說的是,其實我知道不該瞞你們,但婚禮的前一個月女婿就開始收到恐嚇信,我怕會波及愛女,所以才想麻煩獄寺先生………」

 

「從你手下裡挑人不行嗎?」事情背後竟然是有淺在危險的婚宴,獄寺用著嚴肅不悅的口氣問。

 

「這……你也看到了,這些雖然都是我的心腹沒問題,但以他們的身形,婚紗恐怕是……」

 

「那我答應你,但是有條件。」

 

「獄寺!」沒想到獄寺這麼爽快就答應,本來一直莫不吭聲的山本出聲制止,但獄寺卻瞪了山本一眼,讓山本只能帶著懊惱的表情閉嘴。

 

「結束之後要讓我影印這一年所有交易資料帶回去,不可以有隱瞞。還有之後的交易,利潤要給我們六成。」

 

「三成!」

 

「五‧九成!」

 

「四、四成!」

 

「不要就算了,山本,走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五成!不可以再加了!」

 

看船長喊到自己心目中預想的價錢,獄寺滿意的點頭,接著就跟著黑衣人移動到準備的房間去等待,留下因為失去大筆利潤在地板上啜泣的船長………

 

 

「獄寺,這事情不能再想一想嗎?」等到房間內只是兩人時,山本終於開口了。

 

「有什麼好想,只是穿著怪衣服舉行儀式,就可以拿到想要的東西,不好嗎?」

 

「又是為了阿綱嗎?他不會希望獄寺這樣勉強自己。」

 

「跟十代目沒關係,這次我自己的決定。」

 

「但是,我……」山本知道獄寺心意已決恐怕是說不動他了,但是他顯得非常焦躁,讓獄寺也發現了。

 

「但是什麼?你也想穿婚紗?」

 

「當然不是,我是、是擔心你……」

 

「沒什麼好擔心的,平常的訓練又不訓練假的,況且,有你在我身邊不是嗎?」

 

「誒?」獄寺的話讓山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山本一臉傻樣,獄寺忍不住嘲笑道。

 

「你不會以為只要坐著看好戲吧?護衛的工作當然是你要負責,沒問題吧?」

 

望著獄寺信任自己的眼神,山本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無奈點頭:「………知道了,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獄寺你受傷的!絕對!」

 

「嗯,那就快點讓這件事情結束,拿到東西閃人吧!」

 

 

防禦七

 

穿上純白的婚紗,在自己設計喜愛的禮堂哩,與一生所愛之人完成人生大典,這恐怕是所有女孩一生的夢想。

 

但這絕對不會是獄寺的夢想!

 

獄寺穿上船長愛女的婚紗,沒想到竟然還有點鬆垮,只能用針線暫時固定腰身,行走時稍微小心腳步就行了。

 

獄寺繃著臉換好婚紗出來,本以為山本見了會嘲笑或覺得噁心,但山本見了獄寺的樣子之後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一附很吃驚的表情讓已經心理建設好要跟對方鬥嘴的獄寺也不知怎麼的有些不自在。

 

「獄、獄寺……」山本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用顫抖的手指指著獄寺的婚紗問:「那個……不是婚紗吧?」

 

獄寺無奈的聳肩回答:「我也以為是蕾絲的那種,誰知道竟然是旗袍………好像過世的船長夫人是中國人的樣子吧?」

 

稍微上了點妝的獄寺更顯皮膚之嫩白,透露出中性皎潔之美。偏瘦的完美骨架正好成功的撐起華麗的旗袍,隨著衣服的設計,展後出迷人的腰身。而腰部之後竟是開叉到大腿根部的設計,身為男性卻有修長美麗的雙腿,獄寺本來從沒注意到這點,但是換完衣服之後所有人都盯著自己腿看,害他以為那裡不對勁………

 

「果然還是不行嗎?腿一看就知道是男性吧?」獄寺試著走動幾步,結果聽到山本的抽氣聲,他滿臉狐疑的看著山本,結果山本突然捂住自己的鼻子,不斷搖頭。

 

「我我我我───出去外面等你你你………」山本飛奔而出,獄寺有些洩氣的想果然還是奇怪。算了,反正有頭蓋遮掩………不過真的很嚇人嘛?山本那傢伙竟然嚇的衝出房間……

 

 

不久,婚宴就盛大的開始舉行了,獄寺被船長牽著走上紅毯。幸好有過之前的訓練,獄寺現在對於肢體接觸沒那麼抗拒了。

 

山本在觀眾席裡看著,心情複雜非比。儘管對於和自己的訓練讓獄寺終於可以與人接觸,但是看到獄寺與其他人有親密接觸的時候,卻又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願。

 

『……沒什麼好擔心的……有在我身邊不是嗎?』

 

獄寺的話與信任自己的眼神,至今仍被山本緊緊記在腦海中。他希望可能成為獄寺的依靠,希望能幫助獄寺,希望………獄寺能獲得幸福…

 

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什麼的,才不要…」

 

聽見有人回應了自己心中的話,山本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前方的賓客裡站著一個相當年輕的青年,他似乎非常憤怒的看著新人。

 

(該不會恐嚇信的兇手就是……)山本搖搖頭,對方還是個孩子,應該不可能是兇手。就在這同時樂隊忽然換上婚禮進行曲,原來是新娘被交到新郎的手中了。

 

新郎並不如船長所言非常高大,也許是因為船長個子矮小的視覺影響,山本覺得對方大約跟自己差不多身高,體型也屬於修長型,加上新郎的小麥膚色與深邃五官,不少女性都哀嘆新娘不是自己太可惜。

 

山本看著獄寺的手放在新郎手心上,越看越感到煩悶,這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婚禮的最後,新郎與新娘最後的儀式,不不不不不就是───「那個」嘛?!!

 

 

不舒服……彷彿有螞蟻在指尖的竄爬的感覺,獄寺不斷看著與陌生男子相握的手。

 

儘管如此,多虧有山本的幫助,與人相處時的厭惡感已經退去大半,也許就照著這樣的治療持續下去的話,說不定有一天精神上的潔癖就會完全消失,也能好好與其他人相處了吧?

 

「……小姐,你願意不離不棄,不論遇到任何困難,都願意與這位先生共度一生嗎?」

 

『……獄寺,我們大家要永遠在一起?怎麼樣?加入我們吧?』

 

突然間,幾乎已經被遺忘的那段回憶裡,一句曾經的約定無預警的冒出,獄寺愣在原地,卻想不起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大家的身影早就殘缺而模糊,像是掉了好幾塊的拼圖似的。

 

「小姐?妳還好嗎?」神父小聲的提醒這才讓獄寺回過神來,連忙點頭。

 

「抱歉,可能是太興奮所以有點累了,神父,可以稍微加快婚禮嗎?」新郎很體貼的替獄寺解圍。獄寺透過臉前的蓋冠打量新郎,對方給人溫柔可靠,使人安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到底是像誰呢?

 

「那麼,請新人交換戒指之後,在神的面前親吻以是對彼此的忠貞……」

 

(誒誒誒誒誒───?!)

 

獄寺完全忘了婚禮的最後儀式要接吻!不會吧?雖然說這裡離底下的賓客有點距離所以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可是竟然要和陌生人接接接接───

 

獄寺用眼角往人群中瞄發現山本早已準備要衝上來,他不能等山本衝上來毀了婚禮,這樣他就會拿不到資料,但是,他到目前為止都沒能順利與人接吻,這………

 

正當獄寺在心中天人交戰時,他突然被新郎抬起下巴,新郎緩緩的靠近他的臉,低聲說道:「抱歉忍耐一下,親完就可以結束這場鬧劇了。」

 

(被、被發現了?!)

 

獄寺不曉得是從哪裡露出馬腳,但眼前最大的危機卻是逼近而來的索吻。纏繞上心頭的恐懼讓獄寺立刻想要逃跑,沒想到新郎卻抓住獄寺的手腕不打算讓他離開。

 

(不要、別抓著我………我不想接吻,我、我不想跟除了、除了……)獄寺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裡瞬間想要依賴的對象只有一個人,但為什麼是他………但是,也只能是他───

 

獄寺突然掙扎起來,同時偏頭對著已經來到台下的人不經意的喊:「山本───」

 

然而已經太遲,新郎似乎是鐵了心要吻獄寺,甚至大手攬上獄寺的腰,將他拉進懷裡。眼看山本已經來不及趕到,獄寺只能咬牙閉眼逃避。

 

(混蛋!不是說好會在身邊的………)

 

「獄───」

 

就在眼前獄寺要被親吻,山本知道來不及心一橫打算開匣時,一道槍響突然打破幸福洋溢的婚禮會場,讓所有人錯愕反應不急,包括同時錯愕不已的新人們。

 

「通通不准動!我、我是……來搶婚的!!」

 

拿著槍的青年用顫抖的口音,而他正是不久之前站在山本面前的那個孩子。

 

 

防禦八

 

 

青年雙手握著槍,冒煙的槍口正小幅度的上下飄動,順著握著槍的手看去,青年正不斷在發抖,而順著彈道應該射中的地方發看去,被槍口對準的獄寺跟新郎都沒事,但帽子被射穿的神父翻翻白眼,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癱軟倒地,昏了過去。

 

山本迅速的確定獄寺身上沒有冒煙的洞洞之後,回頭去看青年,發現青年情緒非常不穩定,如玻璃般的雙眼裡積滿淚水,該是天真浪漫的年紀,純真臉蛋上有著不知所措,這時候如果山本還在剛剛的人群裡應該可以順利奪槍,但很不幸的他現在正在青年的射程之中。雖然憑著自己的直覺應該可以在開槍的時候順利躲過,卻又害怕波及到獄寺而無法動彈。

 

(應該有誰能………)

 

山本在人群中搜尋能幫忙的人,不過因為是偷溜上船,他跟獄寺都沒有部下可以幫忙。

 

「我……我要搶婚……」青年斷斷續續說著,還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以他為中心一大段距離,人群都用驚奇不已、甚至是期待的眼神注目著青年。

 

 

對,大家都用閃閃發光期待不已的眼神看著這場臨時的演出,畢竟電視裡搶婚之類的劇情層出不窮,幾乎是有辦婚禮就要搶一下婚的老調劇情,但是現實裡可沒有這麼常見啊!!

 

於是大家偷偷異論紛紛,大概是年輕的男孩喜歡上新娘,無奈論身家論財產都比不過新郎,所以抱著一個真心決定來搶婚………

 

「等等!你在做什麼?快把槍放下!」

 

船長這時衝了出來大吼,青年回頭看了一眼,仍舉著槍。

 

「少來管我!爹地!」

 

誒?!青年是船長的兒子?新娘是船長的女兒?那難道是姐弟兩小無猜,弟弟捨不得姊姊嫁人,出來鬧個場?什麼?你說拿槍出來太誇張?青年是黑道的兒子,這條船是黑道的船。有槍就跟有手機是一樣的嘛!誰不是身上(或心中)都有一把槍………

 

「槍放下,別惹我生氣。」

 

就在青年跟船長鬧的僵持不下的這時候,新郎不慍不火,冷冷地開口了。

 

「都、都是你………」被新郎這一講,青年本來幾乎要吞回去的眼淚竟然潸潸落下。「都是你害的!娶姊姊跟娶我不是一樣嗎?為何就不讓我當新娘?你就這麼性別歧視嗎?!」

 

哦~~謎底揭曉,原來是來搶、搶…………新郎?!!!

 

「這跟性別歧視沒有關係……」獄寺聽見新郎嘆了好大一口氣,但也終於放開獄寺,天知道獄寺新郎攬在懷裡時,全身就像被螞蟻爬滿似的,難受到如果新郎再不放開他,他就會一拳讓新郎去跟神父一起睡地板!

 

「那為什麼不娶我?姊姊能做的我都可以做到!我也不會管你任何事情,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所以不要娶姊姊!」

 

青年露出十分倔強而且勢在必得的表情來,眾人將目光全投射到新郎身上,新郎面無表情的牽起新娘,緩緩吐出一句話來:「但你生不出孩子。」

 

多麼切中要害的一句話啊!只見青年像是當頭棒喝似的睜大雙眼,然後突然胡鬧起來,還好這時船長的侍衛黑衣人們上前去壓制青年,人群怕被亂槍掃射紛紛離開會場。

 

「獄寺!」山本因為散亂的人潮無法進,眼睜睜看獄寺備新郎牽走去避難,他沒發現自己的眼神早已轉為兇狠暴戾,他直直的追上去,而周圍的人皆感覺到直撲自己而來的殺氣,紛紛閃避。

 

 

「放開我!」獄寺被新郎給拉上甲板,黑夜裡滿天星斗像是掉入海中般的耀眼迷人,微涼的海風吹的人心曠神怡,但獄寺卻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風景。

 

「叫你放開我!」一路上獄寺不斷試著要掙脫,但新郎的握力驚人讓獄寺根本掙脫不開,加上被其他賓客發現,所以獄寺只能乖乖被拖上甲板。

 

真不該把槍交給山本保管的………獄寺後悔莫急,但無奈身上這件非常合身的旗袍根本沒有可以藏槍地方,更可惡的是在逃跑過程中冠蓋早已遺落,沒想到新郎見了之後竟然莞爾一笑,還認真的問獄寺要不要當他的新娘?

 

要不是根本不想碰觸這個人,獄寺發誓他絕對會讓新郎知道自己有幾顆牙齒!!

 

忽然,一股力道將自己扯往後方,獄寺還未反應過來就落到另一個胸口裡,同時本來不肯放手的新郎也因為對準自己的槍口,不得已的放開捏紅的手。

 

「抱歉,時間到了。這個人必須還我了!」獄寺被山本單手緊抱在懷裡,他聽見因為追趕而瘋狂跳動的心臟聲,及山本還未調適過來的喘氣聲。

 

「怎麼?你也是來搶婚的嗎?」新郎不在意的微笑,卻讓獄寺覺得一陣惡寒,他不懂之前怎麼會覺得這個人的笑容溫暖像山本,兩者根本就完全不一樣。

 

面對新郎的嘲諷,山本低頭看見手背上被捏紅的痕跡,眼神嚇人卻沉默不語,全身散發出連獄寺都不曾體會過的怒氣與殺意,獄寺從來沒見山本這麼生氣過,他伸手去按住山本已經拉開保險的搶,暗示他不要開槍。

 

也許可以將新郎當做人質,或是趁亂去搶船長的資料……但獄寺的腦子裡早就將這些事情拋至腦後,他現在只想著該怎麼阻止山本殺人,還有如何讓山本恢復成平常愛笑的樣子。

 

沒想到面對殺氣騰騰的山本,新郎反而顯的更開心,用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這麼討厭別人碰,以後就該栓好關起來……對了,最好早點印下印記宣示地盤,不然很容易被同類給叼走的喔!」

 

「你這混蛋───」

 

「山本!」

 

獄寺抱住山本的手被阻止他開槍,他還沒想透為何山本會氣到幾乎失去理智,竟然想要槍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獄寺奪下山本的槍,因為他知道山本可以一槍就讓對方失去心跳或呼吸,他不能讓討厭殺人的山本做出這種事情來!

 

「看來誰是主人還很難說啊……」新郎大笑幾聲後,突然穿越鐵欄跳下海,兩人急忙往海上看去,不知何時早已跟隨在船身旁邊的小遊艇裡,新郎愉悅的揮手道別而後隨船離去。

 

 

看對方消失在黑夜,獄寺總算是鬆了口氣,回頭卻看山本仍是一臉嚴肅的樣子,獄寺把槍丟還給山本。

 

「你是怎麼回事?竟然想殺普通人?」

 

「我不該答應你做這件事情……」山本像是沒有聽見獄寺的話似的自言自語,獄寺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但卻對漏出懊悔表情的山本罵不出口。

 

「……是我不對,我明知有危險還是做了這件事情,是我的錯。」獄寺沉默幾許,總算開口認錯,看著山本露出疑惑的神情,獄寺心想他也會是反省的好嘛…………雖然只是偶爾。

 

「獄寺……」

 

「但是,你也不對。沒必要跟對方認真成這樣。」獄寺不理會山本,繼續說:「我知道你很擔心,換成是我也會……大概會。但是就算擔心也不能失控成這樣……」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直接殺掉他……」

 

「山本武!!」

 

「開玩笑的……」山本終於露出笑容來,看見山本恢復成平時的樣子,獄寺才真正放心下來,但山本卻溫柔的執起獄寺的手背,在獄寺的眼前細柔親吻著。「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獄寺不知道只是手被捏紅罷了,為什麼山本要露出彷彿很心疼的表情來,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跟著感到不捨,獄寺倏然收回手,在山本的錯愕中,獄寺第一次主動抱住了山本。

 

「獄、獄寺……我身上一身灰…」山本怕獄寺反感所以一直都是在保持最乾淨的狀態之後才會跟獄寺練習相擁等治療,但獄寺突然抱住滿身汗與灰塵的他,讓山本不知道該推開獄寺還是抱緊獄寺。

 

「安靜……」說完山本立刻閉上嘴,雙臂溫柔的環抱上獄寺。

 

獄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竟然會覺得山本就像擁著珍貴事物般抱著自己,而此時此刻他什麼也無法細想,只想就這麼待在這裡,與山本一直相擁著…………

 

這大概是治療的副作用吧?

 

獄寺這麼想著,然後閉上雙眼聽著山本慢慢規律的心跳,與海浪打上船身的聲音……………

 

 

防禦九

 

「獄寺先生,這裡也是………」

 

「我知道了,放到旁邊吧……」

 

獄寺鬱悶的看秘書們將一疊疊的資料幫進辦公室裡,而獄寺卻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這當然都是自己的錯。

 

前幾天偷偷溜上船的事情,一回來就馬上被發現了。不只如此,獄寺也沒從資料中發現任何違禁品的影子。更糟糕的是,原來那為看起來怕事沒用的船長,竟然是彭哥列安排的內奸,要釣的對象就是那位新郎…………結果因為他跟山本的出現讓對方給逃走了。

 

結果很悲劇的他與山本,兩個已經二十多歲的大男生被詹斯給狠狠罵一頓,然後竟然到走道去罰站反省。山本很興奮的說這跟國中很像的時候,已經可以順利摸人的獄寺毫不客氣的揍了山本一拳…………

 

之後,山本被九代的雨守給拎回去重新教育,獄寺也被命令不得休假(雖然他本人也不曾休假過),要將歷代留下來的資料全部看完然後上繳一份報告。

 

阿綱曾經用著同情的眼神來探望獄寺,雖然阿綱自己也自顧不暇,不過這樣反而帶給獄寺更多的動力。但等獄寺回過神來時,他發覺他已經有快一月沒見到山本了。

 

也………不是擔心啦!只是、只是那個嘛………治療,有點久沒有進行了,儘管目前遇到障礙,不過如果山本不在身邊,那也無法進行下去。

 

「所以……並不是擔心他…」獄寺轉弄著手中的筆,眼前還有像山一樣高的資料還沒解決。他正欲打起精神時繼續時,突然覺得後頸一涼,還沒回頭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擔心誰?獄寺擔心我嗎?」

 

獄寺錯愕的回頭看山本正從他的窗台爬上來………等等,這裡是三樓耶?!

 

「你你你───為什麼從那裡?」

 

「喔,這個啊……」山本傻笑的同時,順便擦去身上的泥濘。獄寺這才發現明明沒有下雨,山本卻是一身髒亂,像是在泥水中打過滾似的,身上也有不少擦傷。右臉側邊還有明顯的傷痕,未結痂的傷口混雜著血水。

 

「抱歉獄寺,淋浴間借我一下,很快就弄乾淨了。」

 

「喔。」

 

目送山本進入淋浴間,獄寺默默的找來急救箱,同時納悶著山本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還有,那傢伙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爬他窗戶的習慣?

 

不一會山本就將自己弄乾淨出來,獄寺遞給他剛剛田偷偷拿來的衣服,然後看著山本自己包紮。

 

山本身上都是新的傷口,雖不致命,但卻讓人心煩,獄寺忍不住開口問:「怎麼弄成這樣子?」

 

「呃……這還好啦!平常都是這樣訓練,只是這次搞砸了交易的事情,被罵是警覺性不夠,稍微過頭了一點………」

 

山本很隱晦的解釋,不過聰明的獄寺一下就聽出重點,突然抓住山本的領子質問:「這件事情又跟你沒關係,是我、是我自己弄錯!卻把你扯下水……」

 

「嗯……可是我不在意。」山本輕柔的覆蓋住獄寺的手,偏頭一笑。「吶,獄寺。現在已經能這樣跟我碰觸,不會討厭了吧?」

 

忽然被山本轉移話題,獄寺愣了一下,有些不情願的點頭。「沒有之前的惡心感了……」

 

「是嗎?那就好……」山本放開獄寺的手,轉頭去看獄寺的桌子,驚訝道:「哇!你也夠慘的!那些東西要整理多久啊?」

 

「哼,那種東西才難不倒老子我………」

 

「獄寺果然很聰明,那麼,今晚就休息一下吧?」

 

「誒?」

 

獄寺還沒會意過來,山本已經穿戴整齊,拉著獄寺往窗台走去。

 

「等、要去哪裡?」

 

「教堂!」

 

「教堂?為──哇啊啊啊──」

 

 

 

佛羅倫斯大教堂,西元前幾世紀完成的羅馬天主教教堂。內有收藏文藝復興傑出畫家的巨作而聞名,精美的浮雕石柱與設計美輪美奐的典禮教堂,是義大利國內前五名的觀光勝地,同時也是當地人最愛在此舉行婚禮的教堂前三名。

 

獄寺雙手環胸坐在教堂內,旁邊的山本還在摸著發疼的下巴。他會被揍是自作自受,誰叫他把獄寺從三樓給推下去。雖然說是要躲過安排來監視受罰的兩人的幹部,但是直性子的山本忘了跟獄寺說一聲就推人挑窗台,也難怪獄寺抱著瓜安全落地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揍山本一頓。

 

在義大利浪漫的夜晚,佛羅倫斯大教堂正舉行著熱鬧的婚禮,純白婚紗的新娘正在邊走邊拭淚,旁邊白髮蒼蒼的父親已經哭到不能自己,甚至上演悔婚記,想要把女兒給托回家,不讓女兒出嫁了。

 

「然後呢?你帶我來看鬧劇的嗎?」獄寺臉色沉重,這讓他想起之前在船上的鬧劇,還有他自己的失敗,連累了山本。

 

「獄寺,你知道親吻的起源嗎?」

 

「蛤?」懷疑山本腦袋大概是浸水了,竟然問出這種無聊的問題,獄寺凶狠的去瞪山本,不過山本仍是微笑。

 

「嘛嘛,別生氣,因為你的治療一直都沒有進展,所以我才去查了一下資料。」

 

「連考大學入學試驗都沒唸書的你會查資料?」獄寺一臉懷疑的望著山本,讓山本心虛的咳了幾聲。

 

「嘛……是田幫我查的……」

 

「你別什麼事情都交給他做!」

 

「不說這個,獄寺知道嗎?據說早在遠古之前的人們就會用親吻來撫慰自己的親人,據說大概是表示愛意、情意即安慰對方的一個動作。」

 

獄寺安靜聽山本解釋,而眼神看著還在跟新娘拉拉扯扯的老父親。

 

「……儘管在現在,親吻的表現也沒有變。在戰爭時將軍會要求士兵親吻以示忠誠,在國會裡新首相會親吻國王以示效命,在親人出生或死去之時也會親吻對方。嘛,雖然在日本好像不是那麼常見………」

 

「所以呢?」獄寺看新娘終於安撫好老父親,被新郎高高興興的給牽到牧師面前。

 

「就是說,親吻只是一種接觸,是一種表達自己感情給對方的媒介。要怎麼定義就看個人的想法而已。」

 

兩人看著新娘新郎終於在牧師的見證下親吻,週遭的親友們歡呼尖叫。明明是非常吵雜的環境下,獄寺還是清楚的聽見山本的聲音。

 

「所以,對獄寺來說,親吻是什麼呢?」

 

 

防禦十

 

對他來說,親吻是什麼?

 

大概是不能理解的行為,單純的性前奏而已吧?

 

但是山本的用意就是要讓他拋棄這種想法,說起來自己會得這樣的病,或許就是在思想方面太過消極偏激,才會讓身體產生對人的排斥感吧?

 

然而想法這種東西根生地固的隨著他成長,哪有這麼簡單就改就改………

 

熱鬧的義大利夜晚,獄寺無聊的靠在昏黃的街燈邊,遠遠的看著只是去拿個飲料就被一堆妙齡女子圍繞的山本。

 

他記得沒錯的話山本那傢伙好像是從不缺女人,本來人生中只有棒球的山本在來到義大利之後就開始遊走於女人身邊,他了解山本的外表與溫柔的舉動非常容易吸引女性。但奇怪的是來到這裡這麼久了,卻沒有一位女性能在山本身邊待超過三個月。

 

每次山本被甩的時候都會來找獄寺報告,獄寺總是冷淡的聽完,加上一點諷刺,然後幫山本冰敷臉上的傷口。

 

他看的出來,那些人都沒有被山本放到心理去。山本好像在逃避些什麼,不過獄寺沒有去問,因為他不想跟任何人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只好保持距離這樣下去就好了。

 

「帥哥!一個人?」

 

旁邊走來一位富滿成熟氣息,身材姣好的女性,義大利人的熱情與大膽獄寺是早有所聞,所以當對方看獄寺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時,立刻就將豐滿的軀體貼上獄寺的胸口,頗有邀約的意思。

 

如果是平常獄寺大概會掉頭走人,但懷著想要測試自己身體的念頭,獄寺遲疑了片刻,也就失去拒絕的機會。

 

跟對方簡單的聊過幾句,扇著修長睫毛的美女伸出帶著水晶指甲的手去撫摸獄寺的臉,而獄寺知道對方的意思,他稍微低下頭來時,不經意的往山本的放像看去,看見山本也望著自己,表情卻有點複雜不知所措。

 

反正只要別去排斥不就好了嘛?獄寺說服著自己,然後緩慢的靠近女子。他聞到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淡淡的迷迭香味………

 

別排斥、別討厭、別…………

 

 

然後獄寺做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猛然的推開女子大退幾步,反胃的感覺讓他捂著嘴,他驚慌失措的往後逃開,連山本在後面怎麼叫也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倒映的街燈暈黃燈光的塞納河旁,赤紅的石橋敦下,獄寺蹲在河邊乾咳,怎麼樣也揮之不去的黏膩感彷彿爬滿了他的全身,而他無法克制那種厭惡感,不斷的咳讓他連結毛上都沾滿了眼淚。

 

「獄寺!」

 

山本從防波堤上跑下來,他扶起獄寺,卻被獄寺給推開。

 

「別碰我!」

 

「獄寺……不要緊的,這次只是你不認識對方,所以才產生排斥感。」

 

「這跟認不認識沒有關係!我就是不行,接吻之類的……我完全辦不到!我也不想再這樣下去!反正我已經可以跟人碰觸了,就輩子不能跟人接吻也無所謂!我放棄了!」

 

獄寺自暴自棄的吼著,不管山本講什麼他都不願再聽,也不肯讓山本碰他。忽然間山本沉默下來,伸手就抓住獄寺往橋墩的暗處去,獄寺被山本摔上牆壁上,咒罵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自己的嘴就被柔軟給堵住了。

 

不是激烈的法式熱吻,只是單純唇與唇的觸碰,時間也很短,當山本移開自己臉做好被打的心理準備時,獄寺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獄寺,討厭嗎?」

 

獄寺難得的腦袋當機,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被山本詢問時,他呆然的搖頭,然後他看山本的臉又再度放大,自己的唇又被堵住。

 

山本的動作輕柔的讓獄寺覺得自己像是嬰兒似的,一種被珍惜、保護的錯覺出現在獄寺的腦海裡,加上山本摟著獄寺,不斷撫摸著獄寺的背部,讓獄寺感覺到自己緊繃的身體已經慢慢放鬆下來,抗拒的厭惡感也慢慢消退了。

 

山本斷斷續續的輕吻獄寺,每親吻完,都會問獄寺討不討厭,獄寺不斷搖著頭,臉卻覺得越來越炙燙,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就在他覺得已經夠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唇一陣濕熱,山本舔了他!獄寺瞬間又繃緊身體,本來握著山本手臂的雙手也自動的捏緊,山本也感受到獄寺的身體變化,他雙手捧住獄寺的臉,低聲道:「是我,獄寺。是我在吻你。」

 

我知道………獄寺想這麼回答山本,可是他卻找不到自己聲音,他還想跟山本說已經夠了,他不討厭接吻了,可是拒絕的話語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當山本又低頭吻他的時候,獄寺閉上雙眼,發覺他竟然開始期待山本與自己碰觸的那份溫暖。

 

所以當山本說:「吶,獄寺,把嘴打開?」的時候,獄寺知道山本在詢問他的意願,也知道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可以推開山本,但是他沒有拒絕山本,只是再次把雙眼閉上。

 

一直到自己的唇濕紅不堪,獄寺大口喘氣的靠在山本懷裡,山本才終於不再繼續吻他。

 

獄寺當機的腦袋慢慢運轉過來,他才意識到自己跟山本做了什麼,但他只能羞愧的把臉埋在山本胸口裡直到熱度退去,而山本也始終不發一語抱著獄寺。

 

但是低頭著的獄寺,這時卻錯過了山本所露出的痛苦與猶豫神色。

 

 

 

防禦十一

 

「獄寺先生,請用蛋糕。」

 

獄寺從恍神中回過神來,單然的看著桌上柔暖蓬鬆的褐黃色蛋糕。「這個……」他才發出第一個聲音,安卓雅立刻就知道自家上司的疑問了,她維持著專業不失禮的笑容回答道:「山本先生做的,大家似乎都收到了。」

 

「嗯……」想起山本,獄寺不自覺的清了清喉嚨,努力維持如往常一樣的鎮定,可是與山本接吻的畫面卻怎麼樣也揮之不去。

 

安卓雅簡單的報告一下接著的守護者會議大綱,獄寺雖然每個字都聽進去了,但是山本擁著他的畫面卻怎麼樣也無法從腦海中刪去,彷彿他被名為山本的病毒給侵入了,更糟糕的是他還沒有解毒程式可以刪除這個病毒。

 

最差勁的感覺………可是,不討厭。

 

還有一個鐘頭才要開會,可是獄寺除了捂著發紅的臉瞪著蛋糕以外,什麼工作也無法靜下心來做。

 

 

守護者會議維持了兩個鐘頭,扣除掉打打鬧鬧、互相鬥嘴、破壞東西的時間外,真正討論會議內容的時間只有二十五分鐘。安卓雅看著自家上司殺氣騰騰的回來把門甩上,她細心的在筆記本中記著:「XXX日,XX次的守護者會議,二十五分鐘,十五個月來維持最久的一次。P.S.獄寺先生這次比往常都還生氣,門又出現三公厘的裂縫………」

 

「小雅,獄寺他?」

 

山本追了進來,往獄寺辦公室看一眼,安卓雅微笑的點點頭,山本就立刻開門進去。

 

接著辦公室裡面便傳來爭吵聲,幾名秘書互看了一眼,有人突然說道:「最近傳聞獄寺先生跟雨守感情變好了呢!」

 

「就是啊……」安卓雅用文件匣遮住自己上仰的嘴角,附和說著。

 

 

「獄寺,你冷靜一點!」

 

「蛤?你在說什麼?我很冷靜!」

 

才怪……看獄寺不斷的從旁邊的櫃子中翻出資料來,山本終於看不下去了,拉住獄寺逼迫他看自己,但獄寺一跟山本四眼相對,立刻回憶起什麼似的,甩回自己的手,偏過頭去。

 

山本並沒有注意到這麼多,只是認真的說:「聽我說……我要跟你去!」

 

聽見山本這麼講獄寺立刻就反駁:「不行,你又沒有被分派到任務!再說又不是大事,我自己去就可以……」

 

「但是,我會擔心獄寺嘛………」山本不知道為何很著急的樣子,連獄寺都可以感受到山本的急躁不安。

 

「如果你是擔心治療……不要緊,我很快就回來,遲個一、兩個禮拜應該也還好……」

 

「我不是說治療的事情!啊……當然這個也擔心。總之而言,讓我一起去吧!拜託了!」

 

面對擺出哀求表情的山本,獄寺漸漸無法拒絕他。再說有山本在也比較快,多一人總是比較好解決事情。

 

「那好吧!我准你跟來,不過你隸屬於我之下,也就是說這次任務你要聽我的。」

 

「真的嗎?太好了!」

 

「先別高興,又不是出去玩,你要先跟十代目說一聲才行……」

 

看著這回又不知道為何高興的山本,獄寺搖搖頭,已經放棄去了解山本的腦袋構造,況且自己大概也跟他相處太久,連他也有時怪怪的………算了,反正一定是副作用,不用想太多。

 

 

離開獄寺的辦公室,山本就在門口遇到阿綱。

 

「呦!阿綱,跟你說一聲,獄寺的任務我要跟去。」

 

「啊?是嗎?那正好。我有點擔心獄寺,山本你能跟去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阿綱鬆口氣說著。

 

「擔心?」

 

「就是在分配任務的時候,這個任務本來不在獄寺的範圍裡。你忘了詹斯不讓獄寺出外任嗎?」

 

「對喔……」想起來上次搞砸交易的事情,山本傻笑的點點頭。

 

「獄寺不但堅持要去,臉色也怪怪的,我才不太放心本來要找其他人幫忙,不過山本能跟去也好,聽說你們最近常一起行動?」

 

「呃……」山本看著阿綱的微笑一陣心虛,只能頻頻點頭。

 

「這次也是,獄寺好像特別在意人口販賣的案件,山本知道什麼嗎?」

 

垂直移動的腦袋變成水平晃動,阿綱嘆口氣道:「獄寺對這種事情總是太認真,希望他能直率一點啊………」

 

直率的獄寺嘛………山本突然想起幾天前被自己抱在懷裡………乾咳了幾聲。

 

「山本在的話我就放心了,先走了………」阿綱臨走之前突然轉過身來,饒富意味的丟出一句話來:「對了!山本也是,誠實一點比較好喔!」

 

「誠實嗎……」揮手望著友人離去的背影,山本難得的露出苦笑。

 

(能誠實的機會,早就已經來不及,也回不了頭了………)

 

山本苦澀的在心裡回答著。

 

 

防禦十二

 

結果,本來以為半個月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卻硬是拖了兩個月才回來。

 

山本沒料到獄寺對人口販賣的事情意外的厭惡與堅持。獄寺直接打掃了對方的大本營(說是大本營,其實也只是大約三十人的犯罪集團),幾個帶頭罪行比較大的全丟進牢裡,用了一點手段讓這些犯罪者笑著進去哭著出來,這輩子都不敢再打人口販賣得主意。

 

不只如此,獄寺還跟總部申請了經費,弄個臨時之家,讓附近的教會幫忙照顧迷失或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回家,若父母不在世了,就留下來唸書生活,反正彭哥列很早開始就有負責的部份,據說是從初代開始專門成立收留戰爭中的孤兒。

 

最後,獄寺點了幾個名字叫山本去跟他們聊個天喝點酒,這些人都是附近的小黑幫,雖然控制幾條街,但也只是佔地為王,上不了臺面。山本去了喝一個禮拜的茶(獄寺堅持工作中不能喝酒……),交了幾個朋友、滅了幾個黑窩,事情也就這麼平息下來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讓山本難得的動怒了。

 

兩人回到獄寺家,獄寺癟著嘴讓山本給抱上床,山本也沉著臉,雖然看不出來在生氣,但是也不像之前一樣帶著笑容。

 

好不容易才結束工作,彼此之前卻因為有些賭氣而沉默,獄寺悶悶的看著自己綁上繃帶的腳,終於開了口:「只是小傷………」

 

「我之前就認為,獄寺你太不在乎自己了!」獄寺才開口,山本就打斷獄寺的話,有些大聲的說著。

 

「但是我不去追的話對方就要逃掉了……」

 

「亞倫他們已經在對面待命,就算沒有你去追也不會讓對方逃走。」

 

「唔……」知道山本說的也是事實,但獄寺還是忍不住回嘴:「反正也只是扭傷,兩、三天就會好了。」

 

「如果傷到筋就不是這麼快好………」

 

「但是沒有傷到!」

 

「我知道!但……」

 

「囉唆!我只要命還在就好了吧!有沒有受傷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有些惱羞成怒的獄寺吼完才知道自己又嘴硬了,也他知道山本是在關心他,但自己的個性就是沒有辦法誠實的接受別人的關心。

 

「………」山本坐在床邊沉默不語好一陣子,因為背對著床,獄寺無法看到山本此刻的表情,弄得他自己有點忐忑不安,老實說這幾個月來跟山本月是相處,他就發覺自己越不了解山本。

 

應該說,山本有很多部份是他之前不曾接觸過,但卻都不令他反感或是討厭。

 

山本一直在照顧他,非常認真負責。每當接受山本的溫柔好意,獄寺偶爾會問起山本想要的東西,但是山本總是糊弄過去,從來沒有正面回答獄寺。

 

然後,山本像是嘆了很長的一口氣,才起身對獄寺說:「我去倒水,等等幫你拿藥過來。」

 

「喔……嗯。」直到山本走出房間,獄寺才稍微鬆口氣,最近他對山本的不笑與沉默越來越難以對抗,感覺好像自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似的,看來他要重新省思自己與山本的關係,可不能這樣像這樣一直處於弱勢!

 

 

不知道獄寺心思的山本到廚房倒了水,再回程時經過獄寺的書房,他自逕的走了進去,果不然在傳真機地板附近看到一張又一張的紙散落在地,上面秀著鋼筆所寫出的好看字體與諾提亞的簽名。

 

山本大略看過之後,先在傳真機上按了幾個按鈕,之後乾脆直接拔掉電源。他太熟悉獄寺的行動,獄寺秉持著公私時間必須分開,所以下班之後的獄寺不太可能會用到傳真機,當然也要很久之後才會發現電源被拿掉了。

 

山本收拾好地板上的紙張,一一拿到碎紙機回收時候,連垃圾都拿到外面去扔掉,然後才端著水杯回到房間。

 

「你倒水是去哪裡倒了?我家有這麼大嗎?」獄寺放下書,臉上因為掛著眼鏡顯得秀氣許多,山本握緊水杯的手,此時他的心中是多麼的遲疑與徬徨,但他卻是維持著表面的原樣,微笑的將水地給獄寺。

 

「抱歉抱歉,剛好有電話。」

 

「不會是工作的事情吧?難道你又寫錯名字?」

 

「才不是……對了!諾提亞醫生的新治療傳過來了,要看嗎?」

 

「嗯……」獄寺邊吞下消炎的藥,伸手跟山本要過治療來看。

 

山本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紙給獄寺,卻沒有直接交給獄寺,獄寺滿免疑問的看著山本,而山本突然問道:「……獄寺,你相信我嗎?」

 

「當然,是在說治療的事情對吧?不相信你怎麼可以進行到現在……拿來啦!」

 

搶過山本手中的紙,獄寺因為口中的苦澀在喝了一口水,但是當他看到紙上所寫的內容時,那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鬼?!!」

 

 

 

 

 

防禦十三

 

「獄寺………」山本啼笑皆非的看著獄寺,獄寺正瞪著剛才山本拿給他的紙張,一副要把只給瞪出兩個洞的表情。

 

當然獄寺也知道怎麼看上面的字也不會消失或是變成其他意思,但是………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什麼叫做「試著觸摸身體與靈魂的深處,徹底的泰然的面對自己的需求。」?!!他才沒有這種需求好嗎!!!

 

「就知道庸醫的朋友果然也是庸醫!」獄寺不斷忍耐著想要把紙張撕毀的衝動,別以為多幾個字他就看不出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如果討厭就算了吧?這種事情……」以往堅持治療不可以中斷的山本破天荒的想要阻止這次的治療,但是獄寺沉默片刻後說出讓山本驚訝的話來。

 

「不,做吧!」

 

「誒?」

 

「之前那麼多不合理的事情都做了,況且也不是沒效果。我不想半途而廢。」獄寺將紙折回原樣的長方形放到床頭邊,與山本四目相對。「我希望能早點治好這病,你也這樣想吧?」

 

「嗯……」山本像是喉嚨被哽到似的,用奇怪的聲音應和著。

 

「那獄寺你……有對象嗎?」

 

被山本這樣一問,獄寺有些不悦的偏頭回答:「沒有。」

 

「需要我……」山本頓了一下,說:「幫你找嗎?」

 

獄寺愣了一下,點點頭後又搖了搖腦袋。「算了,反正你知道也沒差。我對女人沒興趣,你能找的也只有女人吧?」

 

當然如果花錢的話男性的問題也能解決,不過兩人同時的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那麼剩下的方法…………

 

他們彼此沉默著都沒再繼續說話,獄寺想山本雖然幫了這麼多忙,但是的部份性向問題畢竟是無法勉強的,但是再去找其他人………獄寺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拿槍幫人在身上開洞洞啊!

 

「山本,果然還是找………」

 

「如果對象是我的話,可以嗎?」

 

「蛤?」

 

獄寺望著山本好一會才意會過來山本講的話,他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燙紅的雙頰與耳朵,不自在的移開自己的視線。

 

「你你你對男人不不不行吧?別別開玩笑……」

 

完全不爭氣的發出抖音,但山本卻用認真的語氣回答讓獄寺再也說不出其他拒絕的話語來。

 

「是獄寺的話,沒問題。」

 

「你為什麼……只是幫忙吧?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行嗎?」

 

「當然不是,但是為什麼?」

 

山本沒有回答獄寺,反而伸手去揉獄寺的頭,彷彿在對待小孩似的笑說:「既然決定了,那獄寺也不要太勉強自己,準備好就跟我說一聲吧?」

 

「等等!」抓住山本欲抽離的手,獄寺低著頭咬了咬唇,低聲說:「不用等……就現在吧?」

 

「別勉強自己………」

 

「才沒勉強!只是、只是現在不下決心,之後大概就沒辦法………」

 

獄寺猜想自己大概已是滿臉通紅。山本看了看獄寺,起身解開自己袖腕的釦子,問:「知道了。那獄寺要洗澡嗎?」

 

「別那麼麻煩,早點解決。」雖然嘴上是這麼強硬,但獄寺知道他是怕自己越拖會越後悔。反正這種事情只是治療,牙一咬撐過就好了。

 

不過事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這當然跟對象是山本有很大的關係。

 

 

「……獄寺,真的不後悔嗎?」

 

「當然………」

 

「那至少……把眼睛睜開?不然感覺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似的……」

 

真不愧是壽司店的兒子,形容的真好………但現在的獄寺沒有心情揶揄山本,他偷偷的睜開眼縫卻怎麼樣也不避開就在自己上方的山本。

 

「討厭嗎?」

 

「不……」

 

偏過頭去,山本覆蓋自己的身影卻無法忽略不看。用手臂遮住自己幾乎要噴火的臉。獄寺雖然是嘴硬不承認,但對於治療的對方就山本,他首次的感到後悔了。

 

儘管以前就隱約知道自己的性向,不過獄寺從來沒有去證實過,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初次的接觸,抑或是山本正是他中意的類型。總之山本光是用手掌輕輕撫摸獄寺的側臉,獄寺就像掉進高溫的水裡似的,全身又燙又熱,連呼吸都希望要忘記了。

 

「繼續?」山本停下動作來詢問,獄寺倔強的點頭。

 

「那就繼續,獄寺你能說出感覺?」

 

「為什麼要………」

 

「是治療的方式,這樣才知道獄寺討厭跟不能接受的地方喔!」

 

「喔……」

 

「那……」山本動作輕柔的用手撫摸獄寺的臉頰,問:「是什麼感覺?」

 

「手……你的手好粗。」

 

聽聞,山本露出笑容來:「抱歉吶,因為是練劍的手嘛!」

 

接著山本用手指滑過獄寺的脖邊,輕輕貼著問:「這呢?」

 

「好癢………」獄寺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山本繼續將手掌貼在獄寺早已解開釦子的襯衫裡,嫩滑的皮膚上。

 

「啊啊,獄寺果然皮膚很好呢?」

 

「別、別說些廢話,唔………」

 

似乎是無意的,感覺到山本的指尖摩差過自己的乳首,獄寺悶哼了一聲令山本停下動作來望著他。

 

「怎麼了?」

 

山本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來,讓獄寺嘴張了張,又搖了頭說:「沒事……」

 

山本繼續用手掌撫摸獄寺的胸口及腰部,獄寺感受到自己心跳瘋狂的跳動。他不斷順服自己這只是治療,千萬別亂想………獄寺沮喪的發現自己竟然只是因為山本的撫摸就激動不已,他甚至懷疑山本早就已經聽到自己的巨大心跳聲而忍著不笑霸了。

 

「都還好嗎?」

 

「好到不能再好………」獄寺沮喪的回答。

 

「是嗎?」山本的喉結動了一下,有些艱難的說:「那我繼續了……」

 

獄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山本拉下自己褲子的拉鍊,獄寺立刻雙手想要去阻止,但山本卻早一步拉住他的手。

 

「要停止嗎?」

 

「………不要。」

 

獄寺收回自己的手,單手貼住自己燙的嚇人的臉頰試圖保持冷靜,可惜一點用都沒有。當山本毫不猶豫握住已經半興奮狀態的獄寺時,獄寺只希望有洞可以讓自己跳進去。

 

「獄寺……討厭?」

 

「不、可是……」獄寺羞愧的不敢直視山本,很悲慘的她發現自己已經在山本的手中完全的興奮起來。

 

「可是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山本的呼吸也變的跟獄寺一樣急促起來,山本用指尖輕輕劃過頂端的濕潤,如電擊般的感覺讓獄寺發出細小的聲音,他立刻就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被山本聽到。

 

不知道山本到有沒有沒聽見那丟臉的聲音,但山本卻拿下獄寺捂住嘴的手,認真的問:「感覺呢?」

 

「下……下流的感覺,你的手。」

 

「不討厭?」

 

「那倒是沒有………」

 

「那繼續吧?進階版的治療……」

 

獄寺看著突然靠近的山本,唇瞬間被柔軟給侵略,腦中一片空白時,他只出現一個疑問:

 

「誒?進階版?!!」

 

防禦十四

 

如今回想起來,九代雨守曾經說過山本很適合談判的人選。

 

這跟後天的談判技巧無關,最大的因素,是山本有張會騙人的臉。

 

 

獄寺現在就有很深刻的體會,上一秒還用很真誠的表情詢問獄寺的感受,下一秒卻已經吻的獄寺找不到呼吸的節奏,只能緊緊攀著山本的肩膀。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缺氧,獄寺回過神來時是山本輕咬了他脖子的時候,麻麻癢癢的感覺說不上是喜歡還是討厭,但是當山本往下移輕吻獄寺的胸口時,獄寺便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手該放哪裡?要怎麼控制已經慌亂的呼吸?心跳聲會被發現嗎?但讓獄寺更加驚慌的時候,是山本的手開始抽動的時候。

 

舒服卻陌生的感覺讓獄寺終於慌了手腳,直接連髮帶根抓起山本的頭來說:「暫、暫停!!」

 

山本還一臉莫名奇妙,但是一見到獄寺的表情他馬上就懂了,停下所有動作說:「沒事吧?抱歉!是我太急……」

 

「嗯……」獄寺低著頭無法直視山本,他後悔讓山本停下動作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山本的臉還有此刻的尷尬沉默。

 

山本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他雙手去捧著獄寺的臉讓他與自己對望,獄寺現在的赤紅的雙頰在偏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更加粉嫩,眼角的濕潤配上不知所措的神情十分誘人,山本咬咬牙,趕緊撈回自己飛散的理智回來。

 

「怎麼了?」山本問。

 

「這是治療對吧?」獄寺有些不太肯定的問。

 

「嗯,是治療。」

 

「既然是治療,可是你……怎麼說,好像……占你便宜的感覺?」獄寺吞吞吐吐才說出來的話,山本才聽完,立刻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來。

 

「喂!!笑什麼………」

 

「抱歉抱歉,不過沒想到獄寺會說出這麼可愛的話來……」

 

「你說誰可愛?!」

 

山本雖然識相沒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卻直接回答了獄寺,獄寺不滿的還欲說些什麼,山本卻用手捂住了獄寺的嘴。

 

「獄寺只是覺得跟我這麼做很奇怪吧?」

 

獄寺細想了想,於是點頭贊同。

 

「這樣的話,獄寺能不能先當作我們是戀人呢?」

 

獄寺同時露驚訝與不解的表情來,山本繼續解釋。

 

「戀人的話,這種事情就很正常了對吧?況且只是假裝的,結束之後就能馬上恢復關係,很方便喔!」

 

獄寺這次思考了幾分鐘之後,緩慢的點了頭,而同時山本露出苦笑,眼神中一閃即逝的痛苦獄寺並沒有發現。

 

「那就繼續囉?」

 

在獄寺的要求之下山本也脫下襯衫,獄寺看見山本精壯的好身材,突然有種報復的心態,雙手也去摸山本的身體,卻惹來山本的輕笑。

 

山本反而大方不閃躲的給獄寺摸,讓獄寺討不回甜頭。「獄寺……」山本突然喊了他,獄寺才抬頭,山本又輕吻了他。

 

「會害怕的話就握住我的手?」

 

「誰會怕………」獄寺露出不服輸的表情來,但卻緊緊的握住山本的手,食指緊扣。

 

陌生的快感又朝獄寺的意識席捲而來,獄寺與山本相吻著、想擁著。

 

彷彿真的是想愛著彼此,將心與身體交予對方的誓約………

 

可這一切都只假象,只限於此夜的溫存。

 

 

隔天,獄寺醒來時山本已經離開,望向床頭的電子鬧鐘,才六點多,遲到常勝軍的山本似乎有點提早離開。

 

大概是不想在一早就讓兩人陷入尷尬的情況吧……………獄寺這麼對自己說,然後起身首先將床單丟到洗衣機裡。

 

穿上休閒衣的同時獄寺才想起自己因為受傷,被放了三天假的事情。

 

難得的吃了休閒的早餐,當然也還是山本事先已經擺放在桌上的餐點,連咖啡都只要按下按鈕就有得喝,獄寺忍不住佩服起山本的體貼與細心,同時疑惑這樣的山本怎麼會有女人捨得放手?

 

『吶,獄寺……』

 

耳際間突然回想起昨晚山本在他側臉邊的低聲呢喃,獄寺感覺到自己又開始發燙的雙臉,他用力去拍想自己的臉頰。

 

搞什麼?那只是治療,又、又不是什麼特別的關係………

 

但很顯然這樣的說法一點效用也沒有,獄寺仍是紅著臉用完早餐。直到他決定回書房去處理一些之前沒時間解決的文件,然後因為恍神踢到桌子,讓桌上的鋼筆掉落到旁邊的櫃子地板上。

 

「麻煩的地方……我也真是的,心神不寧。」似乎不是用手可以輕易勾到的地方,獄寺整個人趴下的時候,在同樣的夾縫中看到一張白紙,他將鋼筆跟紙一起抽出來。

 

起先,獄寺原以為大概是某份文件裏不小心遺漏的文件,但是當他閱讀紙上的內容後卻臉色的大便,不可置信的重複閱讀紙上的文字,最後,他死心的放下手中那張有諾提亞醫生簽名的紙張。

 

 

 

他被騙了………

 

而騙他的那個人,就是他試著要相信的人………

 

 

山本武。

 

防禦十五、十六

 

「獄、獄寺先生,請你等等!山本先生晚上就會回來了!」

 

秘書跟幾位雨守隊員慌亂的想要阻止獄寺進入山本的辦公室,但在這之前自己門已經被嵐守大人一腳給拆了,彭哥列當然不可能用劣質的門,所以大家只能戰戰兢兢的口頭勸說,沒有想要去試一下嵐守的踹人功力。

 

「讓開!」獄寺殺氣騰騰,結果誰也沒能擋下他,不過盡責的秘書還是擋在山本專屬的辦公室門前,試著不要發抖的最後勸說。

 

「獄寺先生,這門最好別打開………」

 

獄寺又豈會聽秘書的話,他現在根本冷靜不下來,就算剛才才知道山本出差去了,至少他到這傢伙的辦公室裡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或是一個理由讓他能夠說服自己,山本沒有騙他。

 

為什麼……心裡所希望的是山本沒有騙他?

 

或著,只是希望不要再被欺騙罷了?

 

真可笑………原來他在心底,一直希望有人可以相信嗎?

 

「獄寺先生……?」

 

以為停下動作的祕書才鬆口氣,沒想到獄寺突然越過秘書,直接將門給打開了。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灰塵與散飛的紙張迎面而他,秘書一幅快哭的樣子說他好不容易清出一條走道來的………而獄寺不發一語,隨手撿了一張掉落到腳前的紙張來看。

 

看完紙張上的文字,獄寺才抬頭環顧周圍,滿滿的書籍與資料佔據整個辦公室,而不論是輸的主題或是文件的資料,內容幾乎大同小異。

 

獄寺說不出心中複雜的滋味,揉皺了手中的紙張,他轉頭而去。

 

 

夜晚,獄寺敲響了旅館的大門,這裡是之前他來過的旅館「VEBIONACE」,他面對著門板有些不自在,不久便有人來開門。

 

應門的是僅見過一次的男人,身為西裝的管家,獄寺還未開口,管家便用恭敬的語氣歡迎獄寺。

 

「獄寺先生對吧?我家主人已經等候多時。」

 

獄寺點點頭進入房間,而戴著眼鏡正坐在床邊看書的諾提亞稍為抬頭,朝獄寺微笑。

 

「好久不見,氣色不錯,獄寺先生。」放下書本,諾提亞起身朝獄寺伸出手來。「握手的話已經不要緊的吧?」

 

「你為什麼知道?」

 

「雖然擅自斷絕與我的聯絡這點有些不夠尊重,但關於你的事情,山本先生還是有詳細的定期向我報告。」

 

「山本那傢伙………那傢伙做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嗎?」獄寺說出心中的疑問,而諾提亞同時嘆口氣。

 

「很可惜,從最間單的接觸,也就是握手相擁之後的治療都非我意思。」

 

「是嗎?」

 

果然被騙了啊………獄寺無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應該要大發雷霆的發怒或找出人來痛打一頓之類的,但他卻覺得非常的疲憊,胸口彷彿被石塊給壓住似的苦悶。

 

『……山本先生突然間讓大家把相關的書籍都買來,埋頭苦讀起來。幾乎要把所以薪水都拿去買書了。』

 

『……甚至不懂的地方或單字就找有空的翻譯或解釋,害很多人都嚇一大跳,以為山本先生要轉行當心理醫生了。』

 

 

秘書對獄寺說話還在耳邊回嚮著。

 

到底是要騙他?還是想幫他?弄不清山本的心意,獄寺總覺得心底就像陷入成一片空無,找不到邊際似的。

 

『……獄寺,你相信我嗎?』

 

山本曾經這麼問他,如今獄寺已經沒有把握再次回答,他能全心全意的相信山本………

 

「獄寺先生,你很猶豫對吧?」將獄寺的掙扎全都收近眼底,諾提亞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來。「我有個提議,你到不妨接受看看?之後答案就會出來了也不一定喔?」

 

「什麼提案?」

 

「來試試山本先生的治療有沒有效用,也就是說,跟我做一次看看吧?」

 

獄寺睜大雙眼看像面帶微笑卻語氣認真的諾提亞,而身後本來始終保持沉默的管家也露出驚訝的神色來,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本靜默的樣子,卻忍耐似的握緊雙拳。

 

和山本以外的人………獄寺突然想起昨晚山本說過的話,他們只是治療的關係,並非什麼特別的關係,勉勉強強只是朋友,甚至連戀人都不是…………

 

昨晚山本握著自己手心的熱度彷彿還存在,但卻只是幻影。獄寺下定決心的抬頭,諾提亞知道獄寺已經做出決定,便問:「決定了?」

 

「嗯。」

 

「那麼就開始吧?對了,旭,你去外面等著。」

 

「……是。」

 

管家面無表情的走出房間,將自家微笑燦爛的主人與心意已覺得獄寺關在房間內,而他只能緊握手把,盡好自己的職責,忠心的看門…………

 

 

山本接到秘書的電話之後就立刻完成任務回來了,因為只是在本島外縣市的任務,所以很快就回到總部來,但還是與獄寺擦身而過沒能遇到。

 

抓著自己秘書搖晃問什麼沒留下獄寺,秘書只能忍著暈眩指指被踹下的門板,大家都愛惜身命,更何況首領禁止守護者之間起衝突,當然也包括他們的部下。

 

山本首先打了電話給獄寺卻無人接聽,到處詢問也不知道獄寺的下落。心裡又亂又慌,等到他回到獄寺家裏發現書房上那張漏掉了紙張後,他才恍然大悟。

 

獄寺知道了……他欺騙獄寺的事情,還有對獄寺所做的事情,全部、全部,都只是自己的自私。

 

「明明知道不可以這麼做的……我卻……」萬念俱灰的他倒坐在獄寺家的沙發上,其實很久之前就有心理準備萬一被發現,他會完全的失去獄寺的這件事,但直到真的發生時他才知道,他根本沒有勇氣面對獄寺,而且一點也不想失去獄寺對他的信任。

 

可笑啊……雖然就是他利用的獄寺的弱點,也知道一開始告白就好了。明明是最簡單的事情,卻被他繞了一大圈,而且還搞砸了………

 

「獄、寺……」一個音一個音的唸著這個每分鐘都會在心裡被自己想著的名字。山本將手中的紙張揉成球狀投入垃圾筒內,倏然起身。

 

「不管了!我要去找回獄寺!」

 

見到獄寺之後不管是被罵還是被打都無所謂,他要再見獄寺一次,把一切都跟他解釋,之後不管下場是什麼他都願意接受,他不願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獄寺分開!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後,山本開始思索獄寺可能在的地方,忽然自己口袋中的手機傳來簡短的音樂。

 

「簡訊………VEBIONACE飯店?獄寺現在人在那嗎?」

 

雖然不知道是誰傳來的訊息,傳件人顯示無號碼,不過山本也顧不了這麼多,立刻開著自己的車高速飆到VEBIONACE飯店。然而以隱私聞名的VEBIONACE飯店當然沒有這麼好進,飯店人員以「未受邀請」拒絕進入山本到獄寺所在的房間樓層,甚至請出為數眾多的保全來。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因為不能傷害普通人,山本只能用刀背弄倒幾個上前來想要抓住自己的人,最後實在人數太多,山本只好放出小次郎來阻止對方行動,從逃生樓梯逃跑上樓。

 

雖然知道自己之後肯定又要寫後後一疊的悔過報告了,不過比起能見到獄寺,那些煩雜的報告當然就變得微不足道,山本足足爬了五十多個樓層,汗流浹背的同時慶幸自己從國中時代就有練身體的習慣,不過這麼多樓層也讓他氣喘吁吁靠著牆好一陣子才成恢復平穩的呼吸來。

 

來到簡訊裡所說的樓層,山本立刻就見到挺直身影的管家。山本這才確信自己沒有走錯樓層,他走進管家問:「獄寺在這裡嗎?」

 

管家點點頭,山本伸手去開門卻發現房門被鎖住,由裡面控制的電子門又看起來很結實的樣子,雖然要砍也是能砍穿,但是他已經造成不小麻煩,況且也不知道獄寺他離門有多遠,怕傷到人,山本心裡急躁著,他煩躁的抓抓頭髮。

 

「就沒有辦法能打開這門嗎?」

 

「………如果有卡片的話。」

 

沒想到管家會搭話,山本一愣,問:「卡片?有嗎?」

 

「小人無法告訴您我有卡片,這是主人吩咐的。」

 

「呃………」山本有些糊塗,只知道管家身上有卡片,那麼為什麼不給他開門了。

 

「主人吩咐我不能開門。」

 

「那由我開可以吧?」

 

管家面無表情的點頭,又說:「但是我不能讓你進去,這是命令。」

 

左一句命令、又一句吩咐,有卡片又不開門,對方又是不能隨便傷害的普通人………山本難得沉下心來思考辦法,然後他想起什麼,突然抬起頭問:「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可以為抗主人的命令?」

 

聽到山本的話,管家終於露出得要領的眼神來,說:「在主人有生命危險的時候。」

 

這時,山本也露出微笑來:「裡面有我很重視的人,萬一他發生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主人。但如果你願意開門的話,我可以答應不會傷害他。」

 

「成交。」管家迅速的從胸口的小口袋裡抽出卡片,刷過門口的電子儀板,儀板發出細微的聲響,同時厚重的門也的一聲被打開。

 

「獄寺!」山本衝入房間內,看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停下腳步無法出聲。

 

「山本?」獄寺滿臉殷紅,眼角還掛著溼潤,身上只剩一件披著的襯衫坐在床上,而諾提亞不見人影,浴室卻傳來水聲。

 

 

太……遲了嘛?

 

 

防禦十七

 

獄寺哭了………

 

從來就極少在人前掉淚的獄寺,哭了………偏偏這時諾提亞又從浴室裡哼著歌走出來,山本一見到把獄寺弄哭的人,憤怒油然而生,一股腦兒要朝諾提亞揮拳,也完全忘了進門之前與管家的約定。

 

「山本!等等───」獄寺的聲音來不及阻止山本的拳頭,就在諾提亞即將被揍的瞬間,他本人好整以暇的微笑,接著山本的視線被翻轉了一圈,回過神來視線裡只剩天花板以及背部受到撞擊的疼痛。

 

「啊啦啦,忘了提醒你,旭是柔道、空手道、以及合氣道的黑帶冠軍。」諾提亞將擦拭用的毛巾放下,同時在一旁的柔軟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旭,請給獄寺先生一套乾淨的衣服。」

 

「知道了。」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山本後面的管家應著聲,轉身去拿衣服了。

 

山本一臉迷糊的從地板上坐起,獄寺挫敗的捂著臉,沒想到山本好死不死在這種時候衝進來,不過看見山本背過肩摔,獄寺鬱悶的心情不知怎麼的稍微紓爽了一些………

 

「你……對獄寺做了什麼?」山本邊揉著敲痛的腦袋,同時瞪著諾提亞。

 

「很可怕的眼神呢!與外表不同是佔有慾很強的性個嗎?」諾提亞不改職業本性的分析著,然後保持微笑道:「你覺得我們做了什麼?」

 

雖然是對山本的提問,但是諾提亞的視線卻是山本身後在準備成套衣服的管家,只見當他提出這個問題時,管家手上的領帶差點滑落,諾提亞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更是燦爛。

 

「當然是做唔───」山本話還未完,一只枕頭便直接往他臉上砸去,雖然抱枕很柔軟,可砸過來的力道之大讓山本差點又往後跌去。

 

「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話說、你腦子裡難道只裝那些東西嗎?」

 

「雖然是未遂………」諾提亞抽動的嘴角小聲提醒,不過被獄寺瞪了一眼,他只能乾咳裝沒事。

 

「那獄寺你為什麼哭了啊?」

 

「你那隻眼看到我哭了?」獄寺口氣兇狠,讓山本立刻正襟危坐。

 

「兩隻………我錯了,我什麼都沒看到,沒看見你哭。」

 

「閉嘴!」

 

「是,呃……抱歉又說話了。」

 

「唉………」

 

「哈……」因為看兩人吵架太過有趣,諾提亞很不客氣的笑出聲來,獄寺一臉不悅和山本搞不清楚的樣子,在他的眼裡就像兩個活寶似的,重點是這兩個活寶什麼都還沒發覺,實在可愛至極。

 

山本實在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獄寺又不准他講話,他只好默默的舉手希望得到發問權,一個20幾歲的男人還有這樣可愛的舉動,讓諾提亞只好邊笑邊讓他發話。

 

「請問,兩位在我們進來以前………?」

 

「是治療喔!只是很可惜什麼都還沒開始,獄寺先生就發作了。」

 

「發作是指………」山本看看兩人,獄寺身上半乾的襯衫,諾提亞的衣服卻十分新甚至連折痕都沒有………「獄寺又吐了嗎?」

 

「答對了。」諾提亞給山本一個響指,獄寺因為正在接受管家遞過來的新衣,所以沒說話。不過他知道山本那傢伙直覺性超強,八成也會猜到的。

 

「其實在這之前還稍微做了其他的檢查。於是我認為雖然山本先生所做的治療過程非常冒險,畢竟過度的親密的確是可以突破病人的心房,但是失敗的機率也非常高,甚至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心理創傷。因此我之前才不贊成山本先生的治療提案。但……」諾提亞收起笑臉,交疊起雙腳看著山本繼續說。

 

「但就總結果來說,獄寺先生已經在接觸人上沒有障礙了,剩下的只需要更多的接觸。就像我最開始的治療,無差別的正常接觸就好了。獄寺先生已經沒問題了。」

 

「可是獄寺剛剛才吐了………?」

 

「那個啊……」諾提亞又露出曖昧的微笑來。「身體上有潔癖的人,在SEX的時候是不會讓自己喜歡以外的人碰觸,會吐只是一種防禦機制而已。獄寺先生大概就是這種類型吧?」

 

「切,多嘴……」獄寺正在扣新襯衫的釦子,突然小聲唸著。

 

「誒?喜歡的人?」

 

「好了,我的治療到此結束了。獄寺先生,麻煩你三個月後再跟我預約複診,下次只是單純的聊天,不會再把你弄哭了喔!」

 

「我才沒有哭!」

 

諾提亞呵呵的起身走到門前,他突然回頭問山本:「對了對了!山本先生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呢?」

 

「嗯?有無顯示的簡訊……」

 

「是嗎?」諾提亞不著痕跡的看了身旁的管家一眼,笑說:「原來不如外表的木訥嗎?」

 

兩人都不懂諾提亞在說什麼,而諾提亞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揚長而去,管家也恭敬的鞠躬離去,留下寬闊的房間給山本和獄寺兩人。

 

 

山本挺直身體正跪著,雖然說剩下他們兩人的確是可以好好說話了。但是房間內的氣氛說不上愉快,獄寺也一副在生氣的樣子………儘管有部份是自己的錯,但不管是誰如果衝進房間看到這情況都會誤會的嘛………

 

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好好跟獄寺道歉才行………「那個───」

 

山本才正起音,獄寺卻突然起身越過山本身邊直接走過,山本急忙的也起身,卻發現獄寺手握門把停在門前。

 

「理由……」

 

「誒?」

 

「你……對我做那些事情的理由?」

 

突然被這麼問,山本仔細想了想,雖然要說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果然最重要的只有一個吧………「因為,我喜歡獄寺!」

 

「………是嗎?」獄寺回答的冷淡,但因為是背對著山本,所以才能掩飾自己漸漸發燙的雙頰。

 

「什麼時候開始的?」

 

「嗯……不太記得了,大概是剛來義大利的時候吧?」

 

「我……不相信你。」獄寺握緊冰冷的門把,回憶起很久以前同樣有個稚嫩的聲音跟山本說的一樣的話,然而不久之後,他就遇到了某件事情,一件令他有時在夢裡仍會驚醒的惡夢。

 

「獄寺……」突然間山本的聲音已經在自己耳邊,獄寺猛回頭,山本不知何時已經來抱他身後,一手靠著厚實的大門,另一手輕柔的覆蓋上獄寺微涼的手背。

 

「是我的話也不行嗎?」

 

不是這樣子………但原因卻………獄寺陷入混亂與不安,他毅然的咬痛自己的唇,然後將門給推開,沒預料到門會往外開的山本動心不穩,而獄寺此時又往旁躲開,山本就這麼踉蹌幾步接著往外滾去。

 

「好痛吶………」山本揉著頭說著,忽然銀色的物體在空中行成漂亮的拋物線落到他面前,靠著絕佳的反射神經順利接下,攤開手掌才發現是一串鑰匙。

 

「這不是獄寺的車鑰匙?」

 

「跟我來個地方………你也可以拒絕。」

 

山本露出的笑容,搖搖頭。

 

「我跟你去,不管哪裡。」

 

 

防禦十八

 

本來不太讓人碰自己的愛車,獄寺因為腳的扭傷加上之前見識過山本的死纏爛打(就是之前扭傷被山本抱回家的時候),所以只好坐在副駕駛座,將愛車暫時交給山本。

 

山本依照獄寺指示的路線一路往南開,最後來到陌生的小鎮,獄寺讓山本把車開進一座莊園裡,莊園裡種滿了攀爬的葡萄,穿著管家專用西裝的老人恭敬的迎接他們。

 

山本心中有諸多疑問,只是獄寺的表情越來越冷淡,甚至從眉宇間的皺起可以知道獄寺現在心情有多糟糕。山本有總預感要是他沒有講對話,獄寺可能就會餵他吃子彈的感覺………

 

「……少爺難得回來沒能親自迎接實在非常抱歉。」

 

「無所謂只是暫時………對了,別讓老姐還有老頭知道,我只是要去趟斯尼港。」

 

管家一聽到獄寺說的地方,露出為難的神色來看著獄寺:「……是否需要派家中保鑣陪同?」

 

獄寺直接的搖搖頭,指指山本:「不需要,有這個笨蛋就夠了。」

 

管家用疑惑的眼光打量山本,山本眨眨眼朝管家微笑,讓管家覺得雙眼不知怎麼的有些刺痛,乾咳幾聲。

 

「知道了,那麼我等在此等候少爺平安歸來。」

 

「嗯。」

 

 

斯尼港是座無名小港,在中世紀以前曾經是南部地區作為對外運輸中數一數二的大港口,可惜戰爭後港口型態受到改變,加上年代已久港口內泥沙淤積,大型船已經無法行駛進來,於是這個曾經繁華一時的港口漸漸沒落,成了被遺忘的小島,逐漸成為走私與犯罪溫床。

 

斯尼港唯一的對外橋已經斷裂,只能搭船過去。獄寺幫兩人買了船票,順便在船上跟山本簡單講解了斯尼港的背景。

 

山本露出無法理解的樣子,獄寺也看的出來山本想要問什麼,只好嘆口氣老實說出來:「那裡是我小時後離家出走待的地方。」

 

「離家出走嗎………的確是獄寺會做的事情呢!」山本用不太驚訝的語氣說。「那時候獄寺應該很可愛吧?小小一隻的………」

 

獄寺的回答是踹了山本一腳,用他剩下沒受傷的那隻腳。

 

 

獄寺第一次離家出走的時候是八歲,然而偷搭船來到斯尼港是他滿十歲的事情。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離家出走,也忘了曾經被多少人嘲笑過。唯一的願望只有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

 

剛到這個小島時首先就被這個島的荒涼與灰暗覆蓋。島上的人們毫無朝氣,人們穿著髒亂的衣服依靠在牆角邊,偶爾有工人握著酒瓶滿身酒味的從獄寺身邊走過,獄寺還不小心被工人呼出的菸給嗆到,濃烈又嗆鼻的難聞氣味。

 

獄寺不喜歡這裡,但聽聞這裡有黑手黨存在,於是他才抱著希望來到這座島上。花了幾天在繁複亂砸的巷弄裡打聽,也曾經差點被騙上船給帶走。也有大人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甚至想要付諸行動,獄寺只能掉頭就跑,畢竟他的力氣還無法對付那些大人。

 

不只毫無收穫,甚至連黑手黨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在某天獄寺疲倦不堪的時候差點被襲擊,有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上許多的青年救了他。

 

青年的名字叫做杰克,他的身後還有幾個都被獄寺大上一點的孩子,孩子們用棍棒嚇阻那些想要帶走獄寺的大人,然後帶獄寺回到屬於他們的秘密基地,把僵硬的麵包和氧化的酒分食給獄寺。

 

獄寺勉強的吞下手中的食物,在由廢棄木材燃燒的火光中知道大家都是離家出走的孩子或是孤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世,但如今他們聚在一起打算成立自己的家族。

 

 

『……獄寺,我們大家要永遠在一起?怎麼樣?加入我們吧?』

 

然而才相處不久,杰克便邀請了獄寺加入他們,他不斷述說著獄寺有多適合成為黑手黨,而向獄寺這樣聰明靈敏的人也正是他們所需要的人才,將來這個家族會慢慢成長擴大,而獄寺絕對是他們成功不可或缺的人。

 

『相信我吧!我絕對會帶領著大家成為最棒的家族,到時候獄寺你就在我身邊。』

 

站在杰克的身邊,獄寺望著比自己高上許多的身影,他幾乎差點就要答應大家的邀請,成為這個新家族的一份子,就再他打算回覆的前一天,沒想到杰克竟然跟他告白了。

 

『我知道這麼說很奇怪,但……我喜歡你,獄寺。』

 

為什麼是自己?為什麼有這份感情?獄寺有很多疑問想問,但年紀尚小的他面對青年認真的告白,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逃跑,直到他冷靜下來為止,已經又是一個禮拜過去。

 

如今回想起來,要是那時候獄寺能有勇氣面對這份感情,或許自己就不會讓恐懼深埋心中,也不會發生悲劇…………

 

躲了人家一個禮拜的獄寺總算是提起勇氣,打算去好好面對杰克。這一個禮拜因為想躲杰克,所以獄寺幾乎都窩在自己發現的廢棄卸貨口裡,沒有人能找到他。

 

他至今仍深深記得,那日太陽似乎沉的特別早,獄寺往秘密基地走去時自己的影子在眼前被長長的拖曳著。

 

翻過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屋簷,獄寺走入狹小的巷子裡,繁複交錯的巷子裡的基地是杰克特意選擇地點,為了就是要保護大家。

 

獄寺走進最後的巷口裡,再往前就是基地了。天色已經完全的灰暗,巷子裡只有附近住家點起的燈影。獄寺摸著牆壁慢慢的往前走,心中不知道怎麼一陣不安與恐慌。

 

遠處傳來急奔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獄寺想著不知道是誰,在人影靠近自己時正要打招呼;

不料對方似乎過於匆忙沒有發現獄寺,灰暗天色中獄寺被對方撞上肩膀,等獄寺穩住自己回頭看去時,只能隱約看見對方的身影。

 

但儘管只是身影,獄寺還是任出那個人冒失的人就是杰克。

 

杰克不知道要去哪裡?手裡握著什麼獄寺沒有看清楚,他想反正等杰克回來之後再問他就好了…………但他卻不知道杰克不會回來了。

 

獄寺繼續摸著牆往基地走去,基地的們看掩著,裡面偷接的燈泡似乎不斷搖晃著,昏黃的光線忽暗忽明,獄寺聽見了東西翻倒撞碎的聲音,異樣的冰涼感漸漸從腳踝爬滿他的全身。

 

他伸手去推開門扉,同時聽見自己的抽氣聲…………

 

同伴們被綁著、被壓著,三、四個大人合力將孩子一個一個塞進扎人麻布袋裡,角落裡還有幾個孩子正在反抗,前幾天還很愛找獄寺麻煩的那個紅髮男孩,現在卻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了。

 

獄寺呆然的站在原地,他突然知道杰克手中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幾張沾著油漬、被揉到已經看不清圖案、發皺的鈔票…………

 

 

 

 

 

 

防禦十九

 

「說起來還真是便宜了,大概還不到兩千里拉吧?」

 

獄寺自嘲的邊走邊笑,山本跟在獄寺身後進入狹窄的巷子裡,東繞西轉沒一會山本就迷失了方向,要不是有獄寺在領路,山本覺得自己肯定會迷路。

 

「快到了……」獄寺對山本說著,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山本望著獄寺的背影,那麼多年了獄寺卻還能準確無誤的找到路,也就證明獄寺從來沒有從那件事情裡走出來過。但此時此刻,獄寺卻願意帶他來到這裡,願意跟山本訴說自己的過去。

 

「那是指被出賣的錢吧?」

 

「嗯?」本來專心在認路的獄寺回頭看了一下山本,點了頭。「嗯、他把我們賣給人口販子。不過他大概不知道價錢,也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吧?」

 

這時山本才恍然大悟,難怪獄寺每次獄到有關人口販賣的任務才會反應這麼大,原來是小時候就曾經親自遭遇到那樣的事情。

 

「那獄寺呢?逃走了嗎?」雖然答案絕對是肯定的,因為後來在十四歲的時候他們相遇,但山本還是想聽,想知道獄寺所有的事情。

 

「嗯,逃走了,自己一個人………」獄寺停下腳步來,他往前看去,灰暗的巷子依舊不變,用手撫摸著巷子冰冷的牆壁慢慢往前走,想起與杰克交錯的那瞬間,至今仍能回想起那時的不安恐慌。

 

「就是這裡嗎………」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眼前的情況讓山本難得的皺了眉。

 

那是一棟蓋在交錯巷口的小木屋,如今卻只剩焦黑的木板與空盪的支架,燈泡失去了透明的外殼,斷裂的鎢絲與底座還在風中搖晃,顯得著荒涼與哀悽。

 

獄寺的眼底浮現出那個歪歪斜斜,下雨還會漏水的小木屋,打開門時可以聽見大伙們喊自己的聲音,然後他大家挨著彼此會圍成一圈,彼此談論著未來的夢想。

 

誰也沒想過,原來他們連夢想都來不及實現,就被同伴的背叛給剝奪了生命…………

 

「獄寺,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喔!那個……我不想希望你勉強自己。」

 

「不……」獄寺深深的大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刺涼入肺的感覺讓他從回憶中慢慢回過神來。「我已經決定要好好面對這件事情了。」

 

「是嗎……」山本站到獄寺身邊來,伸手去輕柔的握住獄寺冰涼的手。「我會好好聽的,獄寺,所以都告訴我吧?」

 

 

獄寺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因此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機會。男人一手扯住了他的頭髮,同時用旁邊的木栓鎖住了門,男人們只是恐嚇了他幾句就把獄寺被跟其他的孩子丟在一起,轉身去對付幾個年紀比較大還在反抗的孩子。

 

身邊都是已經嚇呆了同伴,獄寺眼睜睜的看男人們拳頭不斷往其他孩子身上落下,獄寺超乎他年紀的冷靜看待這一切,腦中正在思考任何可以解救大家的方法,這時候他身邊低著頭的男孩悄悄的扯了獄寺的衣角。

 

『窗戶,你鑽的過吧?』

 

獄寺小心翼翼用不被發現的角度往櫃子旁邊的小氣窗看去,的確只要爬上櫃子以獄寺的身形要鑽過氣窗完全沒有問題,唯一的麻煩就是櫃子旁邊站了一個在看好戲的男人。

 

『等等我出聲,你就從那裡爬出去。』

 

『但是、你們……』

 

『安靜點……』男孩不讓獄寺說話,就怕被男人們發現他們的對話內容。男孩用手指戳獄寺的背,獄寺這才發現大概是以為大家都嚇壞了,所以對男孩的捆綁並不扎實,男孩雙手已經掙脫開來了。

 

『大家都嚇壞了,而且只有你能逃出去。出去的話快去找杰克來救我們。』

 

獄寺的喉嚨彷彿被哽到似的,他說不出他們被出賣的事實,只能默默的點頭。然後就在地板上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時候,男孩突然衝上去反擊製造混亂,這時候獄寺趁亂繞過男人的身邊爬上櫃子,正要攀上窗台時忽然被人拉住小腿,獄寺回頭,是被其他大人給發現了!

 

獄寺掙脫不開男人的手勁,整個人幾乎被往後扯下,這時候男人突然發出慘叫鬆開手,獄寺回頭看見地板上的孩子用盡最後的力氣開嘴咬上男人的腳。

 

『快走!去找杰克!』

 

獄寺咬著牙手腳並用的爬上窗台鑽了出去,翻上別人家的屋簷逃走後他立刻先去小島上唯一的警局報案。但叼著煙喝咖啡的警察沒有一人將獄寺的請求聽進去,街道上的人們也沒有人伸出援手幫忙,只是淡淡看獄寺一眼,繼續縮在牆角邊眼神呆滯的等待時間消逝。

 

後來獄寺才知道那個人口販子集團常常在各個港口附近綁架小孩,所以早就買通附近的警察機關跟地痞流氓,所以才會不論獄寺怎麼哀求也沒有人願意幫忙。

 

找警察沒有用,也沒有大人願意幫忙;心急如焚的獄寺沒有停下腳步,他開始跑遍大街小巷去找杰克,他心中還殘存著一點希望:杰克沒有背叛他們,他會來救大家、一定會來………

 

最後獄寺被嫌他礙事的警察跟蹤時敲昏,等獄寺醒來之後就被趕來的夏馬爾帶出警局,但那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情。

 

獄寺不顧夏馬爾的喊叫,他瘋狂衝回巷子裡的那棟小木屋,但看見的只有被燒至焦黑的木塊,旁觀的人們用不管己事的口氣說著突然的火災以及來不及逃出的人,有幾個大人跟小孩。可能是電器不小心引發的火災,加上木屋本來就是違建容易倒塌,所以才會讓裡面的人來不及逃走…………

 

獄寺被夏馬爾帶回家了。夏馬爾在幾個月之後告訴獄寺事情的原由。原來杰克的妹妹被人口販子給帶走了,作為將妹妹贖回來的交換條件就是更多的商品,也就是家族的其他孩子。

 

可悲的是火災不久後,杰克被發現死在附近的巷子裡,額頭上的槍傷是致命傷。而杰克的妹妹最後也不知所蹤。

 

 

而獄寺也是受到過度驚嚇,沒多久因為發燒在床上躺了將近半個月。聽夏馬爾說獄寺甚至那一陣子出現夢遊的症狀,不過他本人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時間一久,獄寺病也好了、夢遊的情況也沒有再出現了,因此大概誰也沒有想到那時候的恐懼會演變成病根,一直深藏在獄寺的心裡,直到十幾年之後才突然爆發出來。

 

 

山本從屋簷跳下來,他抬頭眺望著獄寺年幼時曾經逃出來的屋簷,現在這裡因為經濟衰弱這附近的人都紛紛搬走了,只剩下過港的水手與一些流浪漢。

 

「小心……」獄寺也跟著從屋簷上跳下,但因為腳傷使的落地時有些重心不穩,山本立刻就上前扶助,獄寺靠在山本的懷裡抬時要道謝時,正巧與山本四目想對而望。

 

「謝了……」獄寺想抽回放在山本手臂上自己的手,山本卻突然握住他的手。

 

從交疊的部份感覺到山本的手很溫暖,就像山本給人的感覺一樣,一直都是這麼的溫柔可靠。也許就是山本這份包容,獄寺才會把自己深藏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吶,獄寺。」山本輕柔的撫摸獄寺的手說:「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喜歡的東西只有棒球而已。但是自從在國中遇到你之後,就變的非常在意獄寺,說不定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喜歡著你了………」

 

山本牽起獄寺的手,低頭去輕吻獄寺的手指。說:「沒能保護過去的獄寺我很懊悔,但是從相識開始,獄寺就成了我最想守護的對象。」

 

「絕對不會背叛獄寺,一生都守護想你。」山本清澈的眼神裡只映著獄寺的身影,他認真的開口:「所以,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獄寺直直的望著山本沉默不語,然後他慢慢的低下頭,抽回了自己的手…………

 

 

防禦二十

 

尾聲

 

「獄寺先生,這份文件要請您簽名。」

 

剛從首領辦公室裡回來的獄寺才踏進自己的辦公室,盡責的秘書就立刻上前討簽名。獄寺因為被勒令休假(山本去告狀)到腳傷好,所以累積不少事情沒處理。結果妄想靠自己也行的各幹部們在進度嚴重塞車回堵到紛紛被文件給埋過兩、三次,又被來代替催進度的雲守給咬過幾次後,大家輪流踏平了首領的辦公室,這才讓獄寺提早回來上班。

 

沒辦法,嵐守生氣了頂多讓你身上多洞洞,雲守生氣了………你只能叫部下先幫你挖好洞。

 

兩者比較之下,嵐守果然溫柔多了(?),據說首領曾經也有意讓雲守擔任事件進度的催繳人,不過自從首領也被催討過後,他立刻就放棄了。

 

獄寺本人對這些事情當然不知道,他仔細的看過秘書地上來的文件後,往自己的胸前口袋要拿筆卻沒找到,祕書很迅速的遞上筆,獄寺因為腦袋還在過濾文件的內容,不經意的握上秘書拿筆的手。

 

接觸到體溫的溫度,獄寺才從文件的數字中回過神來,他盯了自己的手看的認真,孰不知被握住手的秘書已經心跳指數破表,血壓逼近高血壓患者的程度!

 

「獄獄獄獄獄寺先生、手手………」

 

「喔,抱歉。」獄寺拿過筆先上名字,然後先文件還給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的秘書。「剩下的都放我桌上。對了、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臉很紅。」

 

獄寺邊說竟然靠近秘書的臉去觀察,對於正值青春年華的小祕書而言這樣的舉動無疑又是殺傷力強大的攻擊,秘書捂著臉猛搖頭快速離去。

 

(嗯、不只連握手,這樣的距離也沒問題了!)獄寺很滿意著自己身體改善的結果,完全沒有注意到秘書的異樣,而可憐的秘書要是知道自己成了上司的實驗對象,大概會欲哭無淚吧?

 

獄寺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滿滿的文件讓他首先大大嘆了一口氣。果然,他就知道不能放太久假,這些文件不知道會給十代目造成多少麻煩啊…………

 

稍微把各部門急、緩的文件作分類,果不其然又是雨守那邊的文件累積最多,獄寺不加思索的拿起電話打去罵人,但接通了那頭傳來的卻是秘書的聲音。

 

「山本呢?」獄寺還再次確認自己有沒有撥錯,通常直播的分機號碼都應該是山本本人接才對。

 

「獄寺先生嗎?很抱歉,山本先生目前出差中………」

 

獄寺這時才想起來山本確實有說過他上次是在出差中丟下任務跑回來了,雖然任務有完成但重要的人卻讓他跑了。山本放棄追人為了私事跑回來的事情傳到九代雨守的耳裡,立刻就被抓回去好好修理了一頓。

 

還聽說山本被問及理由時,除了「是為了很重要的人。」以外什麼都不願再多說。雖然九代雨守很欣賞山本的意志,不過畢竟丟下任務就是不對,所以作為懲罰山本必須回到最基層的小任務開始從頭做起,直到九代雨守原諒他為止。

 

這也就是為什麼山本的文件累積最多的原因,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恐怕獄寺也推辭不了。

 

「山本先生這幾天可能會回來一趟。如果獄寺先生要事情要轉達的話………」

 

「不,沒事,謝謝。」獄寺掛上電話,有些頭疼的望著比他還要高的文件堆,不知道他能不能代牽,不管如何這些事情也跟自己有關,文件也不好拖到山本回來再處理………

 

 

『……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獄寺?』

 

那天,山本這麼問他。獄寺首次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他壓抑著自己想答應的衝動,抽回自己的手。

 

『如果是成為朋友的機會,可以。』

 

獄寺忘了自己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來,他只記得他拼命的保持微笑,不去看山本臉上的錯愕與眼中的失望。

 

『也就是,拒絕的意思啊…………』

 

山本的語氣裡顯的非常失望,難得的山本失去了笑容,如此的失落讓獄寺充滿了罪惡感,還有些許他不願意承認的心疼。

 

他對山本的這份心情到底是來自依賴,還是來自真正的感情。在他分清這份心情之前,他不會對山本做出任何回應。況且,他也還沒有自信自己已經取回愛人的能力,若是保持的曖昧不明心情接受山本,那他只會增加對自己的厭惡而已。

 

『抱歉,我想自己一個人冷靜。』

 

山本後來拒絕了跟獄寺一起回去的提議,而那也是獄寺放假之後最後一次見到山本。

 

獄寺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做好因為這個決定失去山本的結果。但是,若結果真是失去山本,這份揮之不去的惆悵恐怕會成為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新課題。

 

說到課題,獄寺在諾提亞那邊的治療已經接近尾聲,有趣的是兩人竟然意外的有話題,現在彼此偶爾會跟對方連絡聊天,獄寺也才知道諾提雅似乎有心儀的對象,不過因為對方似乎是化石級的食古不化,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進展。

 

然而諾提亞很有信心的笑著說他的興趣就是挖化石,把化石一點一吋的從土壤中挖出來正是樂趣所在,所以獄寺也只能祝福他們。

 

不過對象到底是誰獄寺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知道山本會不會知道……………

 

不行不行!不然再想山本了!獄寺重新打起精神,開始全神貫注的消化眼前的文件,而時間也在這之中慢慢的流逝,等獄寺發覺自己肩膀酸痛時,工作也正好到一段落,時間的指針長短交疊豎立在最頂端,獄寺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獄寺辦公室的下班時間是他宣布的時間才算數,大家也早就習以為常。所以當獄寺宣告可以下班時,大家儘管滿臉疲憊不堪,當有些人提議要去喝幾杯時,大多數的人還是興致高昂的跟去了。

 

獄寺推辭了大家的邀約,回到辦公室收拾整理之後,等回到家中時又是長針繞了兩圈之後,滿身的疲倦敢讓獄寺顧不得自己還沒洗澡,就整個人倒在床上。

 

幾乎是立刻就可以昏睡過去的狀態,獄寺卻睜著眼看著右邊枕頭,他想起山本曾經睡在這個位置過。

 

那一天,與山本最親密的接觸似乎深深烙印在他的身心上。那晚獄寺被山本緊抱在懷裡,霸道的雙手緊緊的摟住他,山本熟睡的臉龐似乎有著心滿意足的錯覺,獄寺望著他的睡臉不知道有多久,只希望能把那樣的山本永遠印在心裡,不要忘記。

 

也許………他早就在那時候喜歡上山本了吧?

 

就在他希望可以永遠睡在山本胸口位置的時候…………

 

 

獄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意識朦朧間他覺得有人來到他床邊親吻他的側臉,然後握住他的手,他好像聽見山本的聲音在對自己述說著情意,卻只存在夢境之中。

 

睜開眼,晨曦的陽光已經從窗簾中投出薄薄的光芒。獄寺竟然累的一覺都未翻身,雖然精神飽滿,但身體卻僵硬酸痛,連扭動脖子關節都發出不少聲響。

 

獄寺突然望著自己的手掌,夢裡手中的觸感明明是那麼明顯,醒來之後卻只是一場空嗎?

 

就像是被蠱惑似的,自己開始日日夜夜都想著跟山本有關的話題,說不定山本都就對他沒意思了。想至此,獄寺忍不住罵自己沒志氣。

 

到獄寺去沖澡之後,獄寺任由頭髮滴著水到廚房打算找吃的。就在苦惱之前存放在冰箱裡的營養液被山本都丟光了該吃什麼時,他的餐桌就像魔法餐桌一樣變出了熱騰騰的早餐。

 

而被魔法變出的還不只有早餐,還有做早餐的人,正拿著鍋鏟的山本武本人。

 

獄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努力分辨到底是自己睡眠不足還是思念過頭的幻影。這時,幻影似乎是發現身上過於專注視線,轉過頭來。

 

「早安,獄寺。」

 

那麼有朝氣的聲音和耀眼的笑容,跟分開時沮喪的山本根本不一樣,所以果然是幻影吧?

 

「怎麼了?還沒睡醒嗎?啊、頭髮還是溼的,這樣會感冒的………」

 

山本走過來單手拉起毛巾幫獄寺擦乾髮尾,獄寺翠綠的眼直直的望著山本,然後就在山本唸著獄寺老是不愛惜自己山本的時候,獄寺張開雙手突然攬住山本的脖子,直接吻上了山本雙唇。

 

只是很簡單的親吻,輕柔麻癢的吸吮。獄寺單方面的親吻而已,山本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

 

「果然是幻影嗎……」獄寺退開來看著眼前石化的男人,再次確定這只是幻影,然後就自逕到冰箱邊去拿礦泉水喝。

 

「獄、獄寺這是接吻………嗎?」石化的山本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問。

 

「嗯,不過幻影果然不會有反應啊……」獄寺扭開蓋子,大口喝了水。

 

「幻影………」山本突然會意過來,趁勝追擊的問:「獄寺,反正我是幻影,你喜歡我嗎?我是說真正的山本武?」

 

「嗯,大概吧?」沒想到幻影也會這麼問,獄寺很老實的承認,反正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獄寺你沒睡醒真的是太好了………」幻影山本不知道為什麼一臉感動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淚。他大步邁到獄寺面前,一臉認真的要求:「再說一次好嗎?」

 

「說什麼?」

 

「說你喜歡我!」

 

好麻煩的幻影……沒想到這個幻影跟真實的山本一樣麻煩。獄寺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嘆氣道:「那我就只再說一次,聽好,我喜歡唔嗯────」

 

話還未完捷就被封口,這次是深深的索求之吻,獄寺被吻的腿有些發軟,山本強而有力的手臂摟住他的腰,另一手沒入獄寺銀灰的髮絲之中,迫使獄寺抬頭形成更加激烈的索吻。

 

獄寺還在想著為什麼幻影為何如此真實,難道是自己還在夢中的時候,山本突然撈起獄寺壓上餐桌空曠的一邊,開始啃咬獄寺的脖子。

 

細細麻麻的觸感讓獄寺有點癢,他環著山本的模子自言自語:「好真實的幻覺………」

 

「獄寺……」獄寺的話讓山本有些挫敗的趴在他身上,山本抬起頭來捧著獄寺的臉說:「就算是幻覺無所謂。獄寺,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吶………可是錯過了跟你表白的時機,無法讓你知道我的心情我好不甘心,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好囉嗦的幻影……」

 

「誒?!」

 

獄寺看山本露出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微笑。「你可是老子我唯一承認喜歡的人,這樣還不夠嗎?」

 

因為是在夢中,因為只是幻影,獄寺才決定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相信有一天等他準備好了,他會親自對山本說,而不是在夢中。

 

山本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有親吻不斷落下。獄寺用手指抹去山本的眼角濕潤,而山本又改為親吻獄寺的手指。

 

「你這傢伙是親吻狂吧?哪裡都親。」

 

「我只愛親一個人而已,全身都愛。」

 

被山本的回答逗笑,獄寺主動抬頭要吻山本的時候,突然傳來電子音樂,獄寺推開山本去拿自己隨手放在旁邊的手機,手機拿頭傳來熟悉的男音。

 

「獄寺先生!我是雨守秘書,山本先生有沒有在您那邊?他又落跑不知去向了!現在有一堆文件等著要他處理啊!!」

 

秘書的聲音讓獄寺突然清醒過來,獄寺睜大眼看著在旁邊心虛微笑的山本,然後慢慢的伸手去捏自己的臉頰………

 

有痛的感覺,所以說這一切都……………

 

 

是、真、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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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醬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